“你怎么不能有?你本事大着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第二分钟过去。
“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太不懂事了。”
“想走的话你就走吧。”
“我是你妈,不需要听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女人气冲冲上去抢过他手里的画要撕掉。
陈悦目没有反抗,任她拿走,看着她把纸揉皱在手中,眼中泛起一线光。
陈母突然卸了力,停下动作,慢慢把手中的纸展开。
在沉默中第三分钟过去。
“你小时候比你姐还乖。”陈母凝望手中的画,回忆那点零星过往,“有时候叫你呆那别动,你就一整天都不动,我一忙就忘了你。”
她沉浸回忆,红指甲抠在纸上印出一道痕,“生你的时候我吃了好多苦头,以为是个男孩你爸能对我好点。”
她后来才想明白所谓传宗接代在男人眼里就是一道锁。解不开锁的钥匙就换一个,解得开锁他们从此就自由了。
女人怎么做都是输。因为她们在男人眼里可以是一切,唯独不是人。
“妈不是不疼你,我只是……我做不到。”陈母撇过头不再看画上面蓝天白云还有那个淡的快消失的小男孩。
人的爱有限,给了这个多点给那个就少了。她也没得过多少爱,哪里还有富裕的去给陈悦目。
“你姥爷从小更疼你舅,我就觉着以后我有了闺女一定要对她好点。”这世上谁能保证自己是个完人?她在遗憾中补偿自己又有什么可指摘的。
“别怪妈妈……”女人低声啜泣,她无能为力,“也没有人爱过我啊!”
第四分钟。
“我不知道。”陈悦目只能这样说。在这个家他已经习惯孤立无援。他可以把恨变出一百种花样却不知道怎么面对爱。
他们是可怜可悲的一家人,除了离开的陈赏心没有一个人知道该怎么爱。
陈悦目拿起木盒中的信件。是姥姥回到俄罗斯后陆续寄给陈母的信。直到姥爷去世母亲才在遗物中找到这些信件,但是对姥姥抛下她的怨恨也让她没有再打开看一眼。
当年姥姥为事业放弃了家庭,丢下陈母独自回到俄罗斯,自此两人天各一方。
信是用中文写的,,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有些难懂的字甚至标注了拼音。
“放弃你是我人生最痛苦的决定,但我别无选择,只能固执地继续前行。我仍感激上帝赐予我的痛苦,悲伤,欢乐,希望……我是幸福的,只要竭尽全力就应该是幸福的。
“Elena,拥抱当下的光明。
“Elena,拥抱生活吧!
“Elena,我爱你!”
艾琳娜泣不成声。历尽千帆如今她也已为人母,看见母亲的我爱你依然哭得像个孩子。
“我的画能和这些信一起收着吗?”陈悦目问得很轻。
泪水褪去妆容,艾琳娜伸手,滑稽而真诚地拥抱陈悦目,紧紧拥抱自己的孩子。
“我不是个好妈妈可怎么办啊?”
有太久太久,她为了抓住幸福而忘记幸福到底是什么,没有了自我,成为别人的傀儡。
“那你就做艾琳娜。”
陈悦目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假模假样的慈母。他们是家人,是彼此做的孽欠的债,是长线上解不开又剪不掉的结,就像他渴望的那颗不完美但鲜活真实愿意接纳他的心。
而那根长线只要用心拽紧终有一天会顺利穿过时光孔洞。手指抚过那一道道的结那就是你的生活。
福春蹲在院子门口和那五只小柯基玩耍,“哎呦,你们这群小坏蛋……”
陈悦目母子俩从小道中走来。
“Elena!”福春招手,在太阳下灿烂发光。
她握住艾琳娜的手放在小柯基软软的屁股上,“你摸,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