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目光平静地望着秦栀,“你还小,任务凶险,再过几年吧。”
“我不小了,”秦栀撅了噘小嘴,眉毛几乎拧成一团,倔强地说,“我突破四阶了。”
曲云歌眉目间情绪淡藏,深深睨了秦栀许久,方才引着秦栀步入卧房。
“你是从哪里知晓我的民间传闻还是遴选”她忽然发问,又自顾自褪下外衣,接着是下裙和里衣。
“我……”
秦栀垂下眼帘不敢去看,可曲云歌却直白地站在她身前,抬起她下巴迫她去看。
“这道伤,是十三年前我去暗杀东陆王被逍遥山大师尊所伤,左边翅膀被长矛贯穿钉在城墙上,这个孔洞被修士的真气冲击,终生不愈。”
“这道伤,是刺杀白帝被太子少师林子懿所伤,左边翅膀被他砍得只剩下些皮肉相连,伤愈后我的翅膀便一高一低,就连飞行都无法保持平衡。”
“这道伤,是被羽人司叛徒所伤,他曾是我部下左膀右臂,却用暗器杀我,留下了这些细碎繁多的十字伤疤,至今我都未曾寻到他的踪迹。”
……
连歌将身上数十道伤一一指给秦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光是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无论是哪一种单独拿出来都是极其刻骨铭心的痛楚。
她笑容凄美又怅然,“很能想象吧,我这残破不堪的翅膀曾因过分美貌而被载入史册,史官们如此记载——‘羽人曲云歌,翼如冬阳照白雪,熠熠生辉,夜色浓时恰如星芒坠落,凡人不可直视,帝亦为之惊叹’。先帝曾取我翅膀最耀眼的六十四根羽毛制成毛扇献于神明朱雀。”
“最早时,我得以广为人知,不是能力,不是功勋,而是美貌。”
“可如今你看我还有半分曾经的模样吗”
“……”
秦栀心疼地揉着衣角,眼眶蓄满了泪水。
“师尊,我一定好好修炼,一定会变得强大起来,我要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伤害!”
任何人都不能在秦栀面前伤害师尊!
曲云歌似是没想到她的一番话会让秦栀这般作想,她本是想让后者害怕,继而放弃同她一起做任务的念头,没想到反而勾起了她的好胜心。
曲云歌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口提了一句:“我这里确实有个任务需要你帮忙去做。”
秦栀眼前一亮连忙问她:“是什么任务,徒儿定不负师尊所托!”
“我修道多年,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提到家人,她那双永远平静深邃的眸子不由得呆了呆,“方才的莲子汤和我娘亲做得味道很像,我想托你回南诏曲家看一看,我的娘亲现在身子如何,家中境遇如何”
秦栀心里疑惑,“既然想念家人,为何不回去探望”
可曲云歌面色忸怩,似是不愿多说,于是,秦栀接下了这个任务,临行前她忽然想到衡霄,便多问了句:“师尊,昨日有个叫衡霄的人来灵晔居了,说是会和您一起出去做任务。”
她心里有些不安,“师尊,这次的任务很难做到吗您可千万小心,不要逞强,不要再伤到自己……”
曲云歌扑哧一笑,伸手摸了摸秦栀的脑袋,道:“如今,怎的变成你来教导师尊了”
“没有没有……徒儿只是怕……”
她忽然不敢往下说了。
曲云歌搂着秦栀双臂,定定开口:“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平安回来。”
“那师尊要去哪里做任务”秦栀见曲云歌今日颇为亲切,便斗胆多问了句,按理说这类秘密曲云歌不该说出来,可她还是告诉了秦栀。
“去东陆国,放心,这次不是去暗杀,没有那么危险,阿栀乖乖等师尊回来。”
目送曲云歌与衡霄的背影消失,秦栀心中空落落的,心里记着师尊嘱咐的事,当即收拾东西动身前往南诏。
她已经很久没有下山了,更别提离开乌奇镇,前往南诏腹地。
一路上游山玩水,心情畅快不已。
偶尔拿出师尊从前送的剑穗欣赏,“也不知师尊的阿父阿母是怎样的人,能教养出这样清隽孑然的仙子,父母也定然超尘脱俗吧!”
可她没想到与曲家父母相见的那天会是如此失望。
那日天高气爽,秦栀心情畅快,蹦蹦跳跳下了马车,立在曲府门口时还特意整理衣裙和发髻,见师尊的家人可不能给师尊丢了面子!
可刚叩响大门便手下一空,大门被人从里面使劲拽开,两个人一边拉扯着彼此一边破口大骂。
“你凭什么拿这么多月例银子,你家姨娘到底长几只手,要买这么多首饰戴吗”一个瘦小的丫鬟与一个麻子脸丫鬟争抢着一个钱袋,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