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祁定睛望去,颔首答道:“是她。”
既然她在这,那天道院的尊上莫不是林家村遇到的那位他内力深不可测,本命灵兽更是四爪黑龙这等至高品级,似是识得秦栀,那日秦栀冒险释放雷暴术,无差别攻击下本欲反噬己身,却被那人轻而易举地化去,还救下了秦栀的性命。
秦栀收回思绪,目光跨过红衣魅狐往大厅望去,只瞧见魅狐身后数道身影一闪而过,个个身手不凡。
此刻腰间传讯铃铛响起,秦栀听见一道粗犷声音传来:“巡逻的黄簪信徒到哪躲清闲去了今日也是可以偷懒的时日吗快些去殿里伺候!”
秦栀与褚云祁对视一眼,他们本想先行寻找陈秀英的弟弟,再想办法摧毁整个山寨,如今计划被打乱,好在现下唯有秦栀的传讯铃铛响起,褚云祁尚是自由之身。
“云祁,你四处转转,看能不能寻到陈大姐的弟弟,我去殿里打探一二。”
秦栀的手腕倏忽间被褚云祁捉住,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秦栀,“当心。”
秦栀笑容和煦,她摸了摸褚云祁的脑袋道:“不必担心,倒是你,师尊不在身边,你要保护好自己啊!”
褚云祁抿着唇目光一路追随秦栀,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没入漆黑大殿,他方才扭头离去。
必须快些寻到陈秀英的弟弟,再去大殿帮师尊!
秦栀来之前用泥灰抹了脸,遮住那张惹眼的小脸,低眉顺目快步从小门走进大殿,跟着指引端起酒壶给列座的大人们倒酒。
众人酒意微醺,各自谈笑风生,主位被一层珠帘遮挡住,秦栀悄悄抬眼打量却看不真切,一旁被她服侍的大人瞧见她的不专心,有些怒意地拍了拍桌子道:“你一个黄簪信徒也敢抬头直视尊上谁给你的胆子!”
秦栀心中不悦却也知此刻不能轻举妄动,于是压下怒意伏跪在侧,求饶道:“尊上恕罪!大人恕罪!小人一直仰慕尊上,因而一时失礼,小人知错了!”
嘴里说着软话,心里却盘算着如何杀了面前这个地藏护法。
那护法显然是个眼高于顶的角色,哪怕秦栀跪地求饶也丝毫不能叫他原谅,甚至变本加厉地斥责她道:“既然知道失礼,那便一直跪在这吧!”
他是真的想死了。
秦栀面色一冷,半晌却听珠帘之后传来一道夹着笑意的慵懒声音:“今日是本尊的好日子,大家都自在些,不必鞠着礼了,你说呢,封护法”
那姓封的地藏护法骤然冷汗涔涔,本是歪歪斜斜倚在一边的身子顿时坐得笔直,连连称是。
秦栀察觉似有一道恣肆的目光在她周身扫视,裹着清醇酒意的声音轻轻飘进她耳中。
“那个小信徒,上前来,给本尊侍酒。”
第28章舌苔
林深路窄,地面结了一层薄冰,十分湿滑。
通体黑金的铁皮马车缓缓驶过,两匹马儿并驾齐驱微微吐着白气,车夫轻轻敲了敲车门,道:“主子,马儿有些累了,咱们歇息一会吧。”
马车内传出一道温和清冽的声音,如暖阳般融化周围薄凉的冰雪:“离山阳镇还有多远”
车夫站起身眺望远方,又展开地图仔细瞧了瞧,方才答道:“约摸还有十里。”
“嗯,歇一会吧,让开道孤鹰先去山阳镇探探,先前不是有野风来报,山阳出了桩灭门惨案么”
车夫点头称是,不多时马车边闪现出一道白衣身影,不知从何处出现,竟如此悄无声息。
他贴近车门轻声说道:“孤鹰来报,有扶桑山灵师接手了灭门的案子,已上落霞山剿匪去了。”
“之前探查地形的野风传讯,落霞山乃天道院据点之一,其内有至少一名七阶魔修和三名六阶魔修。”
马车里沉默良久,似是有杯盏轻微碎裂的声音,半晌那人方才吐露出两个字来:“胡闹!”
孤鹰与车夫当即噤若寒蝉,他们的这位主子外表柔和,内里却狠厉异常。
他语气里少有地多了几分焦色,“改道落霞山……罢了,我先行前去。”说罢一缕白烟自马车后门升腾而起,人已不见了踪迹。
孤鹰蹙着眉望向烟雾消散之地,半晌垂下眼帘道:“通知野风撤出山阳镇,于落霞山下结阵,我先上山去寻主子,尔等做好接应准备。”
——
数百颗珍珠与翡翠穿成珠帘悬垂在主位之前,镀金台阶极尽奢靡,秦栀端着酒壶垂首缓步上前,侍者为她掀开一道薄纱帷帐,她跪坐在那金光灿灿的宝座之下,心里暗自腹诽。
哪怕是帝王之座也未有如此奢靡之景,何况白帝生性简朴,向来不许部下铺张浪费,天道院的这位尊上倒是贪于享受,这些年依靠转灵术法在修士当中赚到不少金银,同颜戈那般一掷千金者怕是比比皆是。
“愣着作甚斟酒啊。”
他嗤笑一声,声调散漫,尾音又带着一丝醉意。
秦栀忙从他手中接过酒盏,将壶中清酒斟至杯中,再恭敬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