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朗:“前头你不是还说,一日不出师,就一日不回玄州么?眼下难道……”
郁青:“嘿嘿,嘿嘿。”
两个好友相互看看,又再转去看郁青。
司徒修、安朗一起笑了,又一起朝郁青拱手:“恭喜阿青,得偿所愿!”
郁青前头压根压不下嘴角,这会儿倒是正色许多,同样拱了拱手,朝两位朋友还礼,又邀请:“我这趟回来才知道,”灿烂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师尊竟是已经把我俩结契礼的事儿准备得七七八八。眼下虽然还没定日子,却也不会耽搁太久了。你们两个,近些时候,可万万不能到外头去啊!”
安朗笑道:“那当然,我们可得好好吃一顿你的喜酒!”
“想想咱们头次见面的时候,”司徒修则感叹,“哪能料到,不过几十年过去,你竟已经是要正式结契的人了!”
凡人会在十多岁时就定亲、二十岁上下便娶嫁,修士却不同,如袁掌门一般已是化神大能却从未与人有过风月之事的修士大有人在。
要说缘由,也显而易见。邬尊者与闻尊者算是感情极佳,二者又都算天赋卓绝了吧?照样因闻尊者难以突破而有百千年忧愁。落在寻常人身上,和道侣情深意笃,偏偏要天人两隔,道心怎么可能不受影响?——若说感情本就不深呢?那又何必与人如此牵扯。
如司徒修和安朗,两人都是抱着认真修行、争取扛到六千年后“本元终结”之日的打算的。在那之前,任何风月之事最好都不要与自己有什么牵扯。不过,眼下好友有了情投意合的道侣,他们也都真心祝福。
“是啊,”郁青跟着叹,“从前觉得几十年很长,眼下去看,又觉得短。”
“无论长短,”司徒修笑道,“你和邬少峰主碰到的事儿,都算足够多了。”
那是。回想起自己和心上人这一路走来,郁青自是感怀。
“话说回来,”安朗促狭,“前头听说你刚一回来,人还没下灵舟呢,便把一堆东西送到少峰主手里了。我还想着,结契的事儿是你俩早早就商量好的。结果方才你话里的意思,仿佛并非如此?”
他脸上带着兴味,郁青看出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声:“怎么还传开了啊?我当时也是……嗯……”
还没琢磨出要怎么面对心上人呢,师尊已经来了。
那一刻,郁青是当真高兴。强烈的惊喜压下他的所有思绪,加上师尊后面的动作,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呢,身子已经到了心上人面前。再接着,便觉得自己被一股清雅的、仿若师尊最爱喝的蓬山灵露一样的甘香笼罩了。
郁青慢半拍的意识到,他正待在师尊怀中。
诚然,这并非两人头次亲密接触,可青年还是在刹那间被无措感笼罩,身子完全僵住。喜悦是真的,茫然也是真的。
他小心翼翼地、不可思议地想:“师尊的手环着我,我的手也在师尊腰背后头。”
从内心最深处的念头论,他是想要将手收得更紧些的。可紧接着,心上人竟轻轻拍一拍他的背脊,说:“阿青,瘦了。”
郁青脑子“嗡”的一声,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说了一堆没用的话,像:“师尊一定是感觉错了,我在外头过得可好,云梦那边的吃、穿、住都很合意。”
也像:“虽、虽说云梦样样都好,却也毕竟与天一不同。我从小是在天一这边长大的,自然还是回这边才过得更舒服。”
又像:“再说了,师尊也在这边呢。”
停一停停一停,可别再回想了!
在两个好友面前,郁青心头尖叫,脑子里却还是止不住地出现灵舟上的细节。
稍稍没那么激动之后,他总算记起来问:“师尊,你仿佛知道我要回来?”
讲话的时候,感觉到心上人搂着自己的手松开了些。郁青十分遗憾,缓缓跟着松手。
然而师尊的手只是挪了地方。不再抱着他,却也搭在他肩膀上。不止如此,双方略略有一些距离后,郁青更清楚地感受到了心上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快活得有些晕乎了,意识到,师尊真的是在很仔细地看自己呢。
这并非错觉,邬九思是正瞧着徒弟面颊逐渐染上绯色。
他露出些好笑表情,回答:“是啊。却没想到,你这一路竟走了这样久。”
郁青:“……啊。”表情愈发有些呆呆的意思,“师尊?”
邬九思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好说出孔前辈的“通风报信”,于是简单道:“你有多长时候没去咱们那空间中瞧过了?自个儿莫非都不记得么。”
郁青恍然,紧接着是懊恼,小声嘀咕:“我初时还是想着这事儿的,可走着走着,便一门心思只有给师尊凑礼物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毕竟是吐了字音。
郁青意识到不妙,来不及再说些什么挽回,邬九思已经问他:“礼物?”
两个选择摆在青年面前,要么这会儿否认,后头再找机会将东西拿出来。要么坦然点头,兴许还能从师尊脸上瞧见欢喜神色。
郁青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做了决断。接下来的事儿,便是司徒修与安朗听人说起的那样:太清峰少峰主那位远赴云州修习丹道的弟子终究是回来了,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取了几百个装着灵丹的瓶子摆在师尊面前,大大方方地要与人结亲。
当师尊的有情,当徒弟的有意,事情便直接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