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侧头去看小辈们,问:“方才便想说了,九思和阿青又是什么状况?可是又碰到了什么机缘?”
邬九思、郁青一起摇头。对上闻春兰愈显关切的目光,邬九思开始道出他们在金光下的经历。
邬戎机知道这是道侣有意为之,却也还是将心思转到小辈们身上。等儿子话音落下,他眉尖跟着压紧,似是想到了什么,问:“九思,阿青,你们可有试着往那空间中放些东西?”
两个小辈又是摇头,邬九思无奈道:“碰到这种事儿,我们也正一头雾水呢。前头又被一群人围着,还是当下,父亲母亲都在,人也在宗门里……是了,阿青,咱们现在试试看吧?”
郁青自无不应。他和邬九思都不觉得新出现的空间有什么坏处,只是毕竟是从未接触的东西,所以初次试探时,两人都没放什么要紧物件在里面。邬九思是些许灵矿、品阶较低的法器,郁青则是摸了几盆灵植,试探地放在空间里。
邬戎机只能感受到空间的存在,并不能窥见其中状况。听小辈们说起“仿佛和普通锦囊并无不同,只是位置格外大些”的时候,他斟酌片刻,又说:“若是往那花花草草上滴些灵露呢?”
邬九思和郁青一起意识到他的言下之意,前者直接开口:“父亲,你是觉得?”
邬戎机颔首:“都说天地初开之时,本只有就一片混沌。而后阳清上升为天,阴浊下沉为地。九思,阿青,这像不像你们前头遇见的状况?”
两个小辈一起屏息。自然像!哪怕邬戎机不曾说起,两人也有相同的联想。
可这还是太过不可思议了些,是以就哪怕有所联想,方才他们还是不曾直接对长辈提出。
然而,既然连师祖都这么说……
郁青忍不住朝心上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对上邬九思鼓励的目光。他手指动了动,低下头,去从锦囊中取出用一枚玉瓶。
丹修都是半个药修。他现在算是半个丹修,身上自然也带着这些东西。
将瓶塞打开后,郁青想了想,把前头摆进空间的花花草草分开,独留一株桐草在自己神识集中的地方。接着,玉瓶从他掌心消失了,唯独邬九思能看到它去了何处。
在场四人,包括两名大乘老祖都不由地以舌尖抵住上颚,等待一个结果。“如果九思与阿青当真开辟出一个与现下修真界一般的小世界,”邬戎机忍不住想,“那岂不是……”
数息过去。
狂跳的心脏归于原位,郁青唇角微微压下一些,神色黯然。邬九思察觉到了,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才和父母讲:“里头没有动静。”
确切地说,灵露始终维持着被倒下时的样子,浮在那几株桐草旁侧。
这依然只是一个“空间”,而不是“世界”。
邬戎机此前的想象被打破。若说全无失望,一定是假的。但他很快又意识到,这才是对两个小辈更好的结果。
“不是坏事。”他笑道,“以我俩的能力,都看不穿里头有什么东西。日后你们在外行走,碰到任何资源,都能放心收下了。”
是这个道理。邬九思和郁青相互看看,都是眉眼弯弯,展露笑颜。
只是笑过之后,郁青脸上又露出一点犹豫。邬九思第一时间察觉到,问:“阿青,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郁青抿了抿嘴,嗓音有些发干,问:“若这空间是因为我与师尊修炼的法诀来的,是不是旁人同样能修得?”
闻春兰道:“应该正是如此。”不过机缘这种东□□一无二是好,和旁人一样有机会也不是坏事。
她最先是想这样宽慰郁青,但看青年神色,又觉得对方并非为此忧虑。
果然,又犹豫了下,郁青问:“若是旁人知道那法诀的功效,他们会待天阴体好些吗?”
这……
在场三人哑然。邬戎机和闻春兰的心思都有些发沉,多是怀着对亲近小辈的怜惜。
“恐怕不会。”最终开口的还是邬九思。以他的年岁,见识上自然还是比父母差些,却也能轻易看穿郁青想要知道的事,“阿青,这次之前,咱们从来没有发现法诀的另一重功效。其中是有你我……分隔两地的缘故,可你我修为不够恐怕也是缘由。”
郁青默默地听着。
这样啊——他想——对,其实我也是懂得的。
邬九思又道:“旁人图谋天阴体,是为利。天阴体与旁人同修《鸿蒙阴阳诀》能有空间出现,也是利。然而后一样利出现,还是太过不易。我已是元婴,你也是金丹,即便如此,没有母亲的大乘金光推动,你我怕是还要百年、千年才会知道此事。放在寻常人身上,他们如何愿意等这么长的时候?”
郁青低低笑了,“也是。”
邬九思看着徒弟的神色,知道他还是难过。再回想从前,阿青是以怎样心情来到自己身侧……
“若是你碰到其他天阴体,”邬九思说,“看他处境不好,想要出手相帮。打出天一太清的名号,定然无人敢拦你。”
郁青先是一怔,随即蓦地抬头看向身前人。
邬九思看着他,神色是和从前一般的柔和,“我定然也会帮着你。”一顿,“若是能早些遇见你……”
郁青说:“现在这样就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