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了数日,却是头回得到这样多线索!
不光大致确认了那歹人来到天一宗的时日,还知晓对方有一手炮制幻境、改头换面的本事——虽然邬少峰主的徒弟只是筑基,他应对的场面不足以作为在场诸人的参考,可这起码说明“歹人伪装成某个天一宗的人,至今仍潜伏宗内”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再有,他们终于弄清楚了歹人想做什么!
至于其中被一笔带过的“原来邬少峰主的徒弟与他之间另有一样契”这事儿,众人是有些意外,却也没太在意。待到邬九思话音落下,众人率先提起的是:“鲁敬长老如今身在何处?”
虽然看那歹人行事作风,对方不像会到现在都无所准备。可是,万一呢?
被问的人是邬九思,赶在最前头开口的是上官冲。不过,回答的人却是袁仲林。
他神色同样凝重,道:“九思从太清峰折返的时候,已经给峰上其他长老送过信,要他们将鲁长老‘请’来。”
上官冲问:“而后呢?”
袁仲林道:“而后,自由太清诸人分辨如今的鲁长老是不是本尊。”
上官冲皱眉,显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袁仲林抬手,做了个往下压的姿态,道:“这是大事,自然不会轻易过去。纵然他们有了判断,鲁长老近段时间也不好再出面,便让他在主峰这边待些时候吧。”
言下之意,自然是自己要亲自看着人了。这算是做出了态度,哪怕是上官冲也不再多言。
他是和太清峰不睦,却也相信袁仲林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出篓子。只是想了片刻后,上官冲强调:“还要弄清楚,那人为什么选择鲁长老。”一顿,“两边儿便是并无交情,也至少接触过多次。”
袁仲林认可这话,点点头,“自然。”
至此,关于鲁长老的处置便算告一段落。含元峰的金长老紧跟着开口,道:“若那贼子用心当真如此险恶,接下来呢,诸位是个什么打算?”
众多峰主、长老听着这话,精神一振。
这才是真正的大事儿!若那歹人的目标当真是后山的尊者们,那他到底是成功进入了,还是没进入?——换句话说,眼下他们是同样去开启后山大阵,还是继续守在外头?
一时之间,主峰议事堂仿佛成了凡人间的菜场。诸多修行千年的“仙人”宛若菜场间的俗夫,七嘴八舌地说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邬少峰主,你那徒弟还有说什么吗?那契图到底完成没完成?”
“我们峰的老祖宗闭的是死关,若非到了绝处,绝不该前往打扰!”
“话是那么说,可眼下看,情况的确不好……”
“那歹人究竟是什么修为?有大乘功力么?”
“可惜邬少峰主的徒弟只是筑基。如若不然,多少该有些眼力……”
听到最后一句话,饶是好脾性如邬九思,神色也骤然冷了下去。
他带来了新消息,原先就是场上焦点。如今神色变化,自然也让人察觉。
那讲了不该说的话的长老自知失言,略有尴尬地别开头去。而后,便听邬九思难得冷笑,说:“诸位还得记得,若非阿禾拼死放出灵兽报信,那歹人无论是什么目的,都定已得逞!哪里还由你我再次商议!?”
这也是实在话。众人一时哑然,这时候,邬九思又道:“若那人进了后山,那他首先接触的,定是父亲、母亲。他们的闭关洞府,我往后自会前去查看。”
袁仲林点点头,道:“我与你一起。”接着,又看向众多峰主长老:“诸位若是也有此意,便一并跟来。若是不愿,最好也来——当个见证,莫说是我们扰了前辈们静修。”
众人还是不语,心头倒也认可这样的安排。无论如何,不亲自看一看,总是不能安心的。
只是这“看”的顺序,依然有待斟酌。太清峰的两位尊者列在前头自然不提,后面的人呢?排在前头,总有些吃亏。
他们眼神闪动,嘴巴不开,私下却四处传音、与人商议。袁仲林眼皮都不用抬,便知道这些隐秘状况。
他暗暗叹气。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哪怕是如此时刻……
便在如此此刻。
一道声音从外间传来,落入在场所有修士耳畔,说:“倒是不必这么麻烦。”
众人悚然。
是谁在外间?他在此地待了多久,为何自己此前半点不曾察觉?
唯有邬九思一人先是怔忡,而后欢喜。
他霍地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步走去。一面走,一面呼:“父亲!?”
众人:“……”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