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知人知面不知心,叫我说对那方家来说是晦气?事,对咱们未必就不是好事情,最起码彻底看清楚了那小高的品性了。以后也省得总叫你们觉得他一个人养家糊口艰难,看他总带着几分重情重义的意思。”何麦香脑子倒是清醒得很。
顾小碗连点头:“你说的极是。”一面想起阿拾,便起身来?:“我去瞧瞧阿拾怎样,你们仔细看着孩子。”
方才阿拾那?样狼狈,头上顶着汤水回来?,也不知受伤了没。
几个侄女?应着,她自?是出门去,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阿拾屋子的灯亮着,走近了见门开着,空相坐在床边,已?是不见了何望祖和苏秋子的身影,不禁好奇,“他们也去瞧了?”
“都去了,你四?姐夫不放心也去了呢!”阿拾回着,一面扭过头来?,顾小碗才见着他额头上凸起一个大包。
顿时紧张起来?,忙跨进房间去,“这也实在过份了?你救了他家姑娘,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冲你动手。我去拿些油来?同你擦一擦。”
“你不必忙了,方才擦了些药酒,要不得多会儿就好了。”空相将顾小碗喊住,因?见她来?了,也是起身道:“我也去瞅一瞅。”虽然顾家已?经有人去给阿拾出气?了,但自?己这个做师父的,也不能就这样罢了。
说完,竟也是摸着黑灯去了门去。
顾小碗倒没有说什么,只将阿拾上下扫视了一遍,还有几处青紫,气?得不轻,“你傻了么,平日那?样厉害的一个人,怎就任由?他们捶打?”
阿拾并不在乎,“不过两三日就养好了,何况你也晓得,我若动手,怕是没个轻重,要了他们的命,到时候反而是我不占理了。”
这话倒也是,顾小碗见他打猎,那?都是一招致命的。叹了口气?,“这大夫果然是不好做,银钱不得半分,自?己还要倒贴二两肉。”不管任何时代,医闹都是逃不脱的。
一面让阿拾快些上床躺下休息。
阿拾却?只招呼她在桌旁坐下,倒了杯水递过去,“并没有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何况大家这样关心我,老的小的都想着去替我讨公道,我心里欢喜着。”
不过眼底更多的是疑惑,“大家都争相去瞧,就想看个究竟,你们几个却?是半点好奇心没有,莫不是知道什么?”
顾小碗一听,笑起来?:“怎的,你也好奇?”
“但凡是个人,终究是有几分好奇心的。”阿拾也是坦然回着。
顾小碗一脸故作神秘,“告诉你也无妨,我们知晓那?孩子的爹是哪个。不过说来?,你怕也是要被吓一跳的。”一面叫他凑近些,只在他耳边说了个名字。
果然,阿拾的脸上闪过些许震惊,“我猜了几个,却?唯独没想到是他,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不,如今阿苗她们都后悔着呢!当初咱就不该生那?同情心,白给他们吃了这许多粮食,瞧瞧做的都是什么事儿,也万幸祸不在咱家身上,不然我是必定要一把火将他家烧了的。”她这话可?不假,这几年种地,心性磨得平稳了不少,但并不代表就没了棱角。
试想当初她才来?这里的时候,可?是杀过人的。
又见阿拾到底受了伤,满身的疲倦,t?便催促他早些休息,自?己也回了房间。
这会儿大小满已?经睡着了,何穗穗给抱回了屋子里去睡,何麦香跟周苗也各自?回屋,就剩下一个荣儿同她瞪眼睛。
顾小碗只得千哄万哄,将小丫头骗到床上去,说了几个小故事,才给哄睡过去。
自?己见着时辰不早,也吹灯睡下。
也不晓得是什么时辰了,听得外面传来?胡杨的叫声,随后是开门声,接二连三的脚步和些许熟悉的悄悄话声传进耳朵里来?。
听那?语气?,是替阿拾出了气?的。
她翻了个身,晓得是自?家人瞧热闹回来?了,也没去多管,继续睡。
第二天一早,韩桐儿就来?家里,她们几个因?没去看热闹,睡得早,自?也起得早。
韩桐儿见着没有大人在,就守在灶房和她们说:“那?方小来?真是瞎了眼睛,我就说昨儿何故说穗穗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的,原来?那?肚子里的种,是小高的。她真是傻,一坨牛屎自?己也当好物,还怕旁人争抢。”
顾小碗几个被她这比喻惹得扑哧笑出声来?,又问:“昨儿好晚了,还听着他家那?头传哭声,几时问出来?的?”
韩桐儿是个姑娘,到底是没能凑跟前去瞧热闹,是她娘回来?说的。
说是阿拾被方几田几个儿子打走后,家里还骂骂咧咧说阿拾的不是,平白无故败坏他们家姑娘的名声。
按理说,自?家人都这么维护自?己,给自?己打掩护了,但凡那?方小来?有几分聪明,也该顺水推舟。
可?她真是糊涂虫子上了脑,竟然就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同她娘说,“没准阿拾师父说的没错,我月信好一阵子没来?了。”
那?时候本因?她上吊的事情,闹了许多人去瞧,还未散去,她这么一说,她爹娘就瞬间白了脸,只忙打她,叫她不要胡说。
她却?是一口咬定了,自?己只怕真的有了,所以?才不能嫁给那?东门铁匠的大徒弟圣元。
她自?己要作死,家里自?是乱成了一锅粥,她爹当时候就扯着她,也不顾她脖子上还有上吊时候留下的红痕,拽着就打,问她是谁的野种。
说到此处,韩桐儿忍不住笑起来?:“说来?也是好笑,她自?己承认腹中?有了野种,却?又不说是谁,倒是叫一帮看戏的人左右猜测,一说是那?牟云的,毕竟见着牟云常去方家,对她也是有几分献殷勤的,二说是东边王家的,还有更离谱的扯到孟先生的身上去,可?不好笑?”
然这猜来?猜去的,她不愿意说出孩子的父亲,只把方几田气?得昏死了两回,她娘也不惯着她了,爷奶也气?得不轻,说要找阿拾给开一副下胎的药,她不急,那?人群里看热闹的高二嫂却?是着急了,急忙捂着胸口跑出来?,就喊方几田亲家使不得。
如此这般,孩子是谁的,自?是一目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