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砚缓缓抬起头,当视线逐渐聚焦,看清眼前人时,他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她那是什么眼神,是在同情他吗。之前有他在,她都怕来墓园,现在一个人反倒敢来了。又是个骗子。呵,还是个从小把他骗到大的骗子。说什么,不告诉家长他被炸伤的事,她就还来陪他玩。他自己偷偷的处理完伤口,就连父亲问时,他都说是摔伤的,却再也没见过她。说什么,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不想再看到他了。现在却又主动来墓园找他。他已经可笑到需要她专程跑到这来施舍同情了?寒砚拿起墓碑前的一件宽大的外套,像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才能勉强起身,步履颤巍巍地从林听身边走过。忽地,寒砚冰凉刺骨的手,感受到了一抹暖入心扉的热度。下一秒,那暖热就被他用力甩开,他脸上越来越阴戾,他不需要任何人可怜。苏世白担心林听对寒砚心存芥蒂,长此以往,两人之间的瓜葛会愈发错综复杂,最终引发无法挽回的灾祸。才恳请凯瑟夫人出手,助寒砚拿回寒氏,帮寒砚解除和林听之间的隔阂。这样一来,日后就算局势再有任何变幻,寒砚都会顾及今日恩情,行事前都会有所考量和权衡。凯瑟夫人给林听看了一组照片,是寒砚赎回韩凝的第二步。画面之中,寒砚满身鲜血淋漓,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态从众人胯下缓缓爬过,那些人脸上挂着的狰狞笑意,将折磨寒砚当作了一种消遣与乐趣。她还看到了一张极为正常的照片,是少年寒砚站在一个中年人身后。可凯瑟夫人却告诉她,那人和寒砚签了一个协议,他会保寒砚和韩凝在澳区的生命安全,但作为交换,寒砚的一生都必须为他所用。最可怕的是,这人一家都有癖好,男女畅享,听说寒砚不从,还屡屡被用了药。那些只在禁片中才会出现的极端剧情,真真实实的在寒砚身上上演了。林听根本想象不出,那些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我都知道了。”林听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她将手中的伞慢慢移到寒砚的头顶上方,为他遮挡住那如注的雨水。这简单的几个字,却在寒砚的心湖中激起了千层浪。“知道什么,知道我放着那康庄大道不走,偏要一头扎进泥沟里找罪受,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寒砚的笑容扭曲,声音中满是自嘲与愤懑:“还是知道我双手满是鲜血,是烈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林听目光坚定:“你不是恶鬼。”这个世上,能让寒砚一败涂地,真的就只有情这个字了。所以他才会在情义上,一次又一次地遭受重创。“凯瑟夫人说你让你父亲失望了,我并不赞同。”林听再次牵起了寒砚的手,来到寒家主的墓碑前:“我反倒觉得,你是寒家主的骄傲。”骄傲?一只阴沟里苟活的鼠,也配。多么新鲜,多么讽刺。他甚至觉得自己站在父亲的墓碑前,都是对父亲英名与颜面的一种玷污与损害。“重情重义是你的善,否则你如何拥有一个有勇有谋能为你做任何事的韩凝。”林听侧身微微仰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炼狱也困不住你,否则你如何缔造了声名远扬的帝联集团。”天空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不经意间,一抹艳丽的红霞悠然浮现于空中。林听语气肯定:“残缺的玉,叫做王。”“你是王。”寒砚呼吸一滞。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他跪倒在墓碑前。他的眼睛湿了,这次顺着脸颊流下的不是雨水。:()极致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