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小亭子内,暗色的湖面晃动着月光洒下的树影,惶惶然像寂然的野鬼,暗红色漆木在夜色下愈发可怖。
“你当真想要追随本王?”
亭内此刻只有贺经与谢灵知两人,寥寂的冷风在二人之间用狭小的空间创造了巨大的分隔,吹响平静的内心。
不得不说,贺经能够在谢灵知初入京城无人问津之前主动抛出橄榄枝,他早就看中了对方的能力,谢灵知在战场上的妙计与胆识无人能敌,这种人进入京城,假以时日必将如鱼跃龙腾,他早就想清楚了,若不能为他所用,必然杀之。
没想到,现在竟然松口了?
谢灵知拒绝了刘尚的主动推荐和商作的明示,她想,这些应该是她得主动去做的事情。
忠臣不事二主,哪怕她换了一个赛道,既然错过了第一次机会,那她需要让贺经看到她的诚意。不管是经由刘尚或者商作的推荐,贺经只回会将她看作一个普普通通的门客,不知何时才能委以重任,而谢灵知想要绝佳的稳固与重要的机会。
唯有自荐。
唯有将自己毫无疑问地展露,真心全面地被刨析出来,以贺经这样的人才可能多看两眼。
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她来到京城,注定不甘居于他人下。
贺经对此却全然不知晓,他这个地位,显然需要考虑的不是这些,“短短半月,你就改变了心意?”
谢灵知跪在地上,眼神向下,脊背却挺得笔直,一身正气,“为殿下做事,是灵知深思熟虑的决定。”
冷风刮过,好像将湖水都冲得激荡,波澜泛起,激起一股一股的响动。
“我如何信你呢?”
贺经起身到谢灵知面前,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细细打量面前人露出的脸庞,清俊却不秀丽,自有一股山一般的沉重与水流的锋利,像夜晚山间会有的风生水起。
“灵知此来,是为自荐,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谢灵知没有太多与人主动相处的经验,她更加擅长就事论事,头脑清楚地理顺细节。
但她能看出来,贺经此人远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温和平静。
皇城中的人,却有着像狼像鹰一般的内心。
这也正是他恐怖之处。
“据我所知,威远将军与你私交甚好,你要是让他代为引荐,不是更加方便吗?何必在这里赌一个暂且虚无缥缈的前途,难道你就确信我会答应你?”贺经的双眸微微泛光,像月夜下清凉的河水,仿佛里面真的有清水流淌过。
谢灵知没有抬头看他,仍旧是不卑不亢地答道:“殿下身后有数千门客,各个顶级才华,灵知自认出身平庸,能让殿下看见,必然要给予不一般的筹码。”
贺经意味不明地哼了声,幽幽地道:“你倒是有野心。”
“我曾看过你在战场的许多功绩,确实卓尔不群,若是你换一副能打仗的身子,现在定是受封之一,何须在这里居于人下。”
贺经在试探她。
谢灵知紧张得头皮发麻,但她本人其实完全看不出来这样,仍旧稳着声音答道:“我想留京,我想位极人臣。”
这话生生将天聊高了一个境界,不就是在说要助他夺帝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