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蕙看着姜澂鱼在铜镜前欣赏着自己的新衣,一时技痒,便想给她施个妆。
论施妆她可是很在行的。
她拉着姜澂鱼来到梳妆台前,将她按在矮凳上,先是在她面中淡淡铺了一层粉,又轻执螺黛,为她细细描了一双远山眉,继而挑了一点玫瑰膏点于双颊及嘴唇,最后将云母做成的桃花花钿贴于额间。
妆毕,叶兰蕙看向镜中的女子,端得是嫮目宜笑,娥眉曼只,人比额间桃花灿。
之前不施粉黛的姜澂鱼,是那种十六七岁少女的柔和之美,没有攻击性,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现在镜中的她,俨然褪去了少女的纯稚,在她一个人的全盛期里,每一片花瓣都尽情舒展着内里的风情。
这种美,是我花开后百花杀的凌人之美,是花开时节动京城的睥睨之姿。
没来由的,她觉得自己被击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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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澂鱼看着镜中的自己,也甚是满意,她从凳子上站起身,笑问道:
“叶姐姐,你看如何?”
叶兰蕙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美人,发自肺腑道:
“可谓是有画难描雅态,无花可比芳容。”
二人相视一笑。
如今镜中的自己,同前世众人眼中的自己还是很不同的。
曾经的宁王妃,不戴金银,不着锦衣,最是素雅。
因为她最怕别人说她长了一张祸国妖姬的脸,魅色惑君。
可私下里,她也是个爱美的姑娘,喜欢穿漂亮的衣服,戴精致的首饰。
父亲还在时,她可是节度使的女儿,自然是怎么好看怎么打扮,要不然也不会传出“西州有萧女,姿容冠天下”的传言。
她来玉京之前,朝臣权贵人皆惋惜中宫之子娶了一个弱势孤女。
她来玉京之后,大家又纷纷觉得宁王殿下艳福不浅,这位准宁王妃真当得上是国色天香。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幽幽地想:陆廷渊,当我顶着这张脸再次出现在你面前时,你会是什么表情呢?
惊讶?失神?愧疚?还是不屑一顾、视若无睹?
察觉到晃了晃她的胳膊,姜澂鱼这才回过神来,听叶兰蕙问自己道:
“澂鱼,上次我同你说铺子里新制了一批成衣,还未陈列,要不要去挑挑?”
姜澂鱼点头欣然前往。
不得不说,这些衣裳不愧是玉京名门闺秀都趋之若鹜的玲珑阁做出来的,每一件都用料考究,款式新颖。
姜澂鱼挑了几件合身量的,也没试就直接付了钱,吩咐丫鬟收整好放到马车上。
见日头已近晌午,她便起身同叶兰蕙辞别,二人约定好明日在宫门处汇合,一同进宫。
其实今日出来,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望着对面的李氏香铺,她定了定神,抬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