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庄齐性子好,但那都是对着外人的,在他面前娇气极了,现在更加爱摆脸色,他都不敢轻易说她。
张文莉说:“不过看她和周衾倒是挺般配的,两个人又一起长大,说不准日后你能和周吉年成”
“不会。小齐不会和周家有什么关系。”唐纳言连听完的耐心都没有,就打断了她。
周吉年的夫人什么脾气?她不痛快谁都别想好过。
他才不肯让庄齐嫁到周家,将来要结婚,也得挑个家风肃正的门户。
张文莉嘴角的笑容冻僵在了寒风中,眼前文质彬彬的男人好似哪里变了。
唐纳言对她一向尊重,言语温柔,从来没有不听完话,就冷着脸制止她的情形,让她觉得好陌生。
“是是啊。”张文莉低下头,反省了三秒钟,觉得自己确实越界了,于是道歉说:“我不该议论你妹妹的婚事,不好意思。”
唐纳言淡淡点了个头,“走吧。”
国际关系学院的节目在第六个,庄齐进去以后,抓紧时间在化妆间里检查妆发。
为了穿上这条高定礼服,她一整天光喝水了,裙子是半年前就量了体的,等做好时,腰围已经不大合适了,但拿去再改又来不及,庄齐只能凑合着先穿。
连窜到后台来的叶静宜都说:“是设计师弄错了,还是你这半年多长胖了点儿?”
庄齐往脸颊上补了点散粉,“没事,我很快就会瘦下来。天天见到我哥这样,肯定饭也不用吃,气都气饱了。”
“请问你哥哪样啊?”叶静宜说。
庄齐泄愤似的,用力拍了两下粉扑,“什么样,孔雀开屏样!”
因为形象气质太出众,唐纳言又是个内敛低调惯了的人,平时上班怕风头太盛,有喧宾夺主之嫌,他都穿中规中矩的行政夹克,衣帽间里挂着一长排,色调是深浅不一的蓝或黑。
但今晚他连西装都穿上了!
刚才站在他身边时,甚至能闻见他下巴上须后水的气味,很沉稳雅致的茶雾香。
庄齐带出的粉尘太大,叶静宜差点被呛到,忙挥了挥手。她说:“他开他的,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也看看你身边的好青年,别老盯着你哥了。”
“不看,我一个男人也不看了。”庄齐气道。
叶静宜捏着她的肩笑,“不看就不看,吓唬谁呢。那你今晚来我家,我们把酒言欢,我新捡一大平层。”
“这玩意儿还能捡啊,你告诉我哪儿捡去?”庄齐斜了她一眼。
叶静宜说:“不重要,关键是咱们在校外有据点了。”
“窝点吧。”庄齐总算笑出来,纠正她说。
化妆间门口,一起演奏的学长来叫她:“庄齐,好了没有?”
“来了。”庄齐拿上她的大提琴,对静宜说:“等我,很快的。”
大红帷幕徐徐拉开,绚丽的舞台灯光一齐亮起来,庄齐在左侧第二个,重工制成的雪白衣裙繁复层叠,头发盘成柔婉样式,文雅地坐在台上,像一道柔和而明亮的月光。
唐纳言的位置在前排,昏暗光线里织出一个轮廓清晰的剪影。
他搭膝坐了,后背笔直又松弛地靠着,眉心微蹙。
黑暗中,张文莉悄悄看了他一眼,又悄悄地红了红脸。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熟悉的沉默里,似乎有一点不耐烦。
还是爸爸说得对,他说今天没假也要请假过来,等纳言约你得等到什么时候!他要是一直这么晾着你,他拖得起,你能拖得起吗?真是拎不清!
演奏开始前,唐纳言看见庄齐朝这边笑了下。
那个笑容不是对着他的,他很清楚。
现在他妹妹不会对他笑了。
唐纳言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错误的认知,他不会是什么王子。
非要安个角色的话,对她严加看管的女巫吧,差不多。
他顺着这个笑转过头,看见叶静宜正朝妹妹拼命挥手,原来是冲着发小去的。
也好,静宜也好。
总强过是对着周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