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自己等不到,心里却也在奢求着,哪怕是一天,甚至一个时辰,都是好的。至少在他的生命中,能再一次陪在她身边,就够了。掌心的温度炙热又滚烫,就像他溢出的爱意,一点点浸透到孟裳霓的心中。她错愕的看着云螭,“可那一天,我是要……”“我知道。”云螭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覆在她柔软的红唇上,“上高位罢了。”“无论你走哪条路,我都陪你。”他不是谢镇陵,心中满是天下苍生。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阿霓一人,她笑,他就跟着笑,她哭,他就一起痛,她要什么,他都给。这个世界如此糟糕,让她受尽了委屈和痛苦,那便将主宰权夺来,交在她手中。“孟娘子,或许我无法陪你走到终点,但我会竭尽所能陪你走过沿途。”他将她拥在怀里,“这一次,我必会护住你的。”孟裳霓听着他紊乱的心跳,心头的错愕已经蔓延到眼底。她曾数次邀谢镇陵反了大虞,他却从未有一次应答。即便是出征燕临六郡之前,她也努力过一回,谢镇陵选的路,依旧与她背道而驰。怎么,‘死’过一次,就完完全全的变了?她不懂。心底刚压下去的疑惑,又浮了上来。可对上他那双满是深情的眼睛,那一抹疑惑便又被压在心底,以至她到嘴的话都变了。大约是有些事,只有‘死’过一次,才能想得通吧。“谢镇陵,若是可以,我也想护你一回。”她伸手,一点点从他的眉心拂过,“你这一生,过得太苦了,我怕你苦久了,就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了。”“活着。”她紧紧的拉着他的手,“我能活着,你也一定能。”“这条路终点的风景,你要跟我一起看!”什么宿命,什么注定,老天既是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谢镇陵的命运就也能推翻!云螭痴痴的看着她,星光之下的黑眸里,是他的脸,可这张脸在她眼中,是谢镇陵,不是云螭。「阿霓,你对谢镇陵,早已爱的深沉了……」他藏着笑容里的苦涩,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在她额头印下如蝶翼轻颤的吻,“好。”“有你,哪里都甜。”就如年少时她给的饴糖一样。看一眼都是甜的。孟裳霓习惯了谢镇陵的深沉内敛,面对他突来的事事依她,满嘴温柔甜言,哪里都不适应。夜风吹进,摇曳着屋内的烛火,烛光在她眼底明灭掠过,孟裳霓才从这份温柔中挣扎出几分来。她望着他,“小渊和音音,也极想爹爹,一起去看看?”自从谢镇陵‘死’了之后,这两个孩子,嘴上不说,心里却比谁都难过。她暗暗去长安学堂看他们的时候,曾很多次看见音音,大半夜的抱着她最爱的鸡腿哭。一边哭一边喊,“爹爹,你死的好惨啊……呜哇……音音再没有爹爹了……”小渊虽然没有音音情绪那般外放,可自他死了之后,她再也没见那孩子笑过了。从小就没有娘的孩子,又骤然间失去了爹爹,这打击如何不大呢?纵使小渊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可他终归也才只有六岁而已。云螭眉头一蹙,袖下的大手不禁紧紧握成拳,他既是代替了谢镇陵,这戏就得演到底。还得演那两个孩子的爹。这两个孩子如何来的,他心知肚明,看上孟裳霓时,心中只有越发的心疼。他阴恻恻的心底竟是生出一丝凉意来,袖下拳头亦握的更紧,那日在长安学堂后院的柳树林里,他就远远见过这两个孩子了,当年若非生他们,阿霓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他们若是不在就好了……」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却在音音像个三角饭团一头扎进他怀里,嘤嘤哭着求抱抱的时候,瞬间烟消云散了。长安学堂,后院东厢。在孟裳霓的打点下,这两个孩子单独住进了东厢,平日里由金钗亲自照顾他们。已至下半夜,两个小家伙屋里的烛火都还亮着。“爹爹,真的是爹爹吗?”音音的手里还扒拉着一只大鸭腿,不可置信的盯着云螭,“爹爹,你活着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她一边哭,一边把手里的鸭腿扔的老远。爹爹都活了,不会变大公鸡了,那她还啃什么鸭腿啊!还是大鸡腿好吃!油腻腻的小手抓着云螭的衣袖,蹭了个干净,而后小胖丫头跟颗钉子一样,钉在了云螭怀里,用肉乎乎的小手捧着他的脸。“吧唧~”香香软软的小丫头,跟糯叽叽的小甜糕一样,亲在了他的脸上。“吧唧~”左边脸颊亲完了,又迅速亲右边,再亲亲额头。最后用小鼻尖抵在云螭的鼻尖上,左右来回亲昵的蹭啊蹭,奶呼呼道,“生辰的时候,音音就给老天奶奶许了愿望,要爹爹活过来!”“哇,老天奶奶答应我了,老天奶奶最好了!”她开心的张着臂膀,朝天花板喊了一句,“老天奶,音音爱你!”还没等云螭说一句话,她又扎在他的心窝子上,红着眼睛,瓮声瓮气委委屈屈的道,“音音最爱爹爹了,音音做梦都在想爹爹,呜哇哇……爹爹,我的爹呀!”一时间,云螭的心都要被她哭化了,他没抱过孩子,任由这小丫头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眼看着小胖丫头要掉下去了,他赶忙伸出手去,垫在她的屁股下面,将她稳稳兜在怀里。她便整个人都趴在他的肩头,一直念叨着多想他,多爱他。八年,整整八年,云螭都在地狱里苟延残喘,猛地一下被小丫头这样炙热又真挚的父女亲情包裹,他心中那一丝阴恻恻的想法,被碾成了碎渣。这可是阿霓用命生下的孩子,他怎么能忍心伤害他们?抱着沉甸甸的小丫头这一刻,他心里羡慕谢镇陵,羡慕的要死。也对谢望舒,憎恶到了极致。当年,若非谢望舒派人放的那一把火,跟阿霓儿女成双,岁月静好的,本该是他啊。:()主母风华绝代,渣夫全家狗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