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廷欲言又止,可他看着夏承俨病态冷厉的可怕模样,终是将话吞进了肚子里。他顺着夏承俨的视线看向紧闭的手术室大门,呼吸越发的沉。夏承俨一寸一寸压下暴怒。转瞬间他心中已经有数个新的计划,但是都不如霍励霆活着的效果更好。不过,霍励霆确实该死。“先生,人没死。”阿九很快谨慎的补充了一句,“人暂时还没死。”江廷说:“这里可是二十三楼,摔下去不死那是飞人。”江廷怀疑的走到窗前,他俯瞰下方的情形,顿时震惊的瞪大双眼。霍励霆用力扯着医院大楼的巨型广告布悬挂在高楼,他此时距离地面有十五层楼的高度。他的身体在风雨中像是钟摆一样摇晃,处境极为凶险。只要他失了力或是稍有不慎就会立刻掉下去粉身碎骨。虽是如此,霍励霆依旧镇定。他将手里的幕布缠在手里,先荡远蓄力,而后双脚狠狠踹向玻璃窗。可是,一下、两下、三下……玻璃窗连一丝裂纹都没有。他所在的这一楼层应该是医院的实验室,仪器设备众多,还没有到上班时间,里面空无一人。当霍励霆再次踹向玻璃窗时,他的鞋底在湿润的玻璃上一滑,失了着力点,整个人立刻向下坠去。高楼呼啸的大风和冷雨打的皮肤如同被凉凉的小刀切割一般,强烈的下坠感让人肾上腺素飙升。霍励霆堪堪稳住身形,紧握的双手掌心渗出血液。然而,只不到两秒,霍励霆再次下坠。他抬头一看,广告布上方的左侧固定角竟然松动了。未等他做出反应,那个固定角直接脱落……霍励霆被甩了数米远,身体在玻璃窗上狠狠撞击、剐蹭。这时,右侧的固定点也开始松动。霍励霆终于变了神情,他想到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她恨死他了,他死了,她知道了怕是能高兴的立刻从手术台上爬起来。也好…………好个屁!他死也要缠着她。可是,他真的死了,那个没有良心的小姑娘根本看不见他,很快就会忘记他。难舍和不甘如同彻骨的寒冰浇筑霍励霆的心脏,浇筑他的全身,浇筑他的灵魂。他的身体和灵魂像是囚徒一样禁锢在寒冰里,冷、窒息、痛苦,恨!无法逃离,无法挣脱,他想喊出声,但是那毫无意义,一切都要结束了。这时,“霍励霆!”一扇窗子不知何时开了,江廷从里面探着脑袋伸出手臂。两人距离还有三四米远,霍励霆来不及思考双腿借力果断用力荡了过去。广告布剩下的固定点受不住这个力道,全部崩开,整个广告布都开始下落。巨大的白色广告布如同遮天蔽日的云层,遮住了霍励霆的身影,他们一起下坠,消失在江廷的视野里。江廷手心空荡,瞳孔紧缩。就在他以为霍励霆难逃这一劫的时候。突然,江廷看到掰住窗沿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血迹斑斑,力道狰狞到可怖,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李家,经过一夜之后,原本奢华壮观的泳池派对变得凌乱肮脏。粉色包臀裙的女人趴在黏湿的地毯上,长腿细腰,肤白如凝脂,好不诱人。她从沙发下的内衬里掏出了两沓厚厚的美钞,粗略看差不多有五万美金。昨夜派对,李信在二楼狂撒几千万美金的场景比室外的暴风雨还要让人震撼。她趁着别人玩游戏不注意的时候,把地上的钱藏了不少在沙发下面。那游戏虽然简单能赢大把的钱,但是需要男女都不穿衣服,狗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实在折辱人。而且还有人在一旁拍照,她接受不了,也不敢冒头怕引人注意,但是她想要钱。没想到昨夜那些赢了钱的,进房间前赢的钱又被人强行收了回去。她没有想到李信这种身份地位的人竟然会这么抠门又不要脸,这种人活该被军方和内阁架空,活该他民望越来越低。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早晚花十块钱买票就能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这种普通人,只有在被当做玩物的时候才有机会进来这里。而且不能光明正大的走进来,因为李家要名声,衣着光鲜妆容精致的她们只能偷偷摸摸的坐着运送快递的铁皮车被运进来。像是货物,不,她们连货物都不如。女人压下不好的情绪,让自己积极起来。幸好她聪明,没吃着亏又得到了钱。女人跪在地上又兴奋又紧张,她快速将钱塞进了大大的小牛皮手提袋中。刚要起身,她突然发现一个巨大的阴影不知何时已将她完全笼罩。她努力冷静,转身,可是看着高大健壮的如同一头黑熊似的男人,女人还是控制不住抖了抖。她抬手亮出手心的玫瑰手链:“我东西昨晚掉了,找到了。”,!男人一言不发,轻松抽走了女人怀里的手提袋,打开,抖了抖。口红、眉笔及一些零碎的东西就这么打在了女孩的脑袋上。那两沓厚重的美金打得女人的脑袋垂了又垂,细细的脖子像是要折了一样。男人丢下包,捡起那两沓美金,女人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腿。“大哥,这钱全给你,我谁都不说,你别报上去,你要是报上去,下次我就来不了了。”“我妈得了癌症,我需要钱给她救命。”“求你了。”女人长相美艳,穿的清凉火辣,皮肤又白又嫩,这个姿势正好将姣好的身材暴露在男人眼前。男人眼睛定在女人胸前:“你去左后方第二个浴室等我。”女人眼睛通红,她犹豫道:“可是送我们出去的快递车马上到时间出发了。”“晚上还有派对,我给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你明天再跟着那些人一起走。”“今晚派对的策划人我认识,我可以把你介绍给他。”女人早就听姐妹说这半年来李家夜夜笙歌,她如果内部有人,稳定参与每场派对,没准要不了多久就能攒够钱给妈妈治病。等妈妈的病好了,她就可以继续读大学,毕业后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给妈妈和自己租一个有窗户的房子……女人握紧拳,一番挣扎过后,很快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谢谢大哥,别忘了套。”女人上下打量男人健硕的身材,羞怯的说,“多拿几盒。”男人咽了咽干热的喉咙。“你们好大的胆子。”一道严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两人登时浑身一僵。男人看到沈墨羽,立刻惶恐鞠躬:“夫人。”“先生呢?”男人视线看向二楼,沈墨羽冷冷的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过去,拎着包大步朝楼梯走去。沈墨羽一边走,一边跟身边的人说:“把他们两个处理掉。”“是。”“砰砰砰”……苏兮月难耐的睁开眼,入目就是李信那张浮肿的脸,眼底划过厌恶。苏兮月朝着男人怀里钻了钻,娇滴滴的说:“阿信,有人敲门。”李信依旧闭着眼,翻了个身:“你去开门看看是谁。”“我不去,人家还累着,都怪你昨天太用力。”“乖,没有重要的事他们不敢敲门的,去帮我看看。”“你前些天不是发给我一条祖母绿的项链吗?买给你。”苏兮月嘟着嘴巴,披了一件浴袍,扭着细腰去开了门。看见沈墨羽,苏兮月翻了个白眼,抬手就要懒懒打一个哈欠。可是没等她张开嘴,沈墨羽就一把将她推到边上。苏兮月被甩到了门上,瞪眼一巴掌朝着沈墨羽的脸挥了过去。沈墨羽瞬间扼住苏兮月的手腕,反手给了苏兮月那张娇俏的脸蛋一巴掌。苏兮月捂着脸头发散乱,五爪并拢就要去挠沈墨羽的脸。沈墨羽抓住苏兮月两个手腕,苏兮月挣扎不开,朝着沈墨羽的脸上吐了一口口水。沈墨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放开苏兮月的手嫌弃的擦脸,她恨不得大声尖叫。苏兮月踮起脚尖作势又要吐口水。沈墨羽几乎蹦了起来,离苏兮月远远的,骂了一句:“神经病!你神经病啊!”苏兮月得意的抱臂挑衅:“略略略……”李信不耐烦的坐起身:“够了!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泼妇吗?”沈墨羽看到李信小腹堆积的肥肉,别开眼,她要疯了。李信低头,自动忽略被肥肉替代的腹肌,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见的是他的胸膛有数道清晰的血痕,暧昧至极。李信目光嘲讽,声音里充满厌恶:“这次屋子里就月月一个女人,你又发什么疯?”沈墨羽道:“你昨天在沈氏银行取走十亿美金的消息不知被谁爆了出去,再加上这几年沈氏经营情况一直不乐观,沈氏银行被怀疑偿付能力不足,一早就有三十五家公司要取走全部存款,现在数量还在增加。”“如果中午前挤兑事态依旧无法控制,银行可能会破产,我知道那十亿还在你手里,我想你把这些钱再存回去帮沈家度过这次危机。”李信嗤笑一声。沈墨羽道:“你也不想你存在沈氏银行的钱变成零吧?”李信变了脸色,他拿起一旁的香烟点燃:“那些钱少一分,我让你们整个沈家吃不了兜着走。”“你儿子女儿也流着你们沈家的血,包括他们俩。”“他们也是你的孩子。”“我说过我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你怎么就记不住呢?”“两块会长大的肉而已,他们的母亲又是你这种人。”李信眼里充满凉薄嫌恶。沈墨羽双拳颤抖。李信视线放在沈墨羽那张受伤又美丽的脸上,面无表情的吸着烟。苏兮月垂着眸子,看不出神情。这时门外秘书见门没关,匆匆进门,虽感觉气氛不对,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递给李信一个焦急的眼神。,!李信将两个女人赶了出去。苏兮月在沈墨羽路过她身边时狠狠将她撞到一旁墙上。李信看着,眼里充满兴味。门合上,只剩下两个人,李信又变得不耐:“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秘书快速说道:“先生,东城三个粮仓都被炸了,里面军火全没了。”李信直起身,两臂的肉抖了抖:“你胡说什么?”“真的,全没了。”“按照破坏范围,初步推断是内部自燃引爆了里面的军火,我怀疑军火里有遥控装置,有人在粮仓外引爆了里面的炸弹。”“霍励霆?”李信否定摇头,“夏承俨不会放过他。”秘书欲言又止。“说话!”“霍励霆确实被扔了了楼,我们的人没有看错,但是,但是他没有死。”“夏家的保镖太警惕了,我们的人着急撤离没有看到全程,所以汇报有误。”二十三楼啊,被扔下去,检查都不需要,不死也必残,谁能想到人竟会毫发无伤。“应该是霍励霆发现我们抢走了昨夜那批货款,所以才毁了卖给我们的军火。”“他有怀疑,哪怕是证据充分那批货款是被我们抢走了,也应该先质问、商讨,他竟然直接就下手报复,实在可恶!”“几十亿的军火说毁就毁了……”秘书惋惜至极,觉得霍励霆的脑子有问题。李信面部狰狞到扭曲,眸里的暗光不断闪动:“去查查那笔钱。”“什么?”李信咆哮:“抢回来的那笔钱,从霍励霆那里抢回来的那十个亿,你聋了?”秘书战战兢兢,匆忙退下。隔了一会,室内被砸的不成样子。秘书躬着身不断擦汗:“昨夜将货款交给霍励霆后,我们的人就一直跟着运输货款的卡车。夜间卡车限行,只有少数道路能走,又是大雨,路上没有什么车,钱里面也有追踪设备,一路都没有任何异常,不知那些钱怎么就变成了假钞。”秘书嘴唇一哆嗦:“也许我们给霍励霆的那批货款本就都是假的,真的在交款之前就被人换走了。”“我们的人中一定有内鬼。”李信将手中崭新的美钞攥成了一团。:()那一夏,那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