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川王此人,你们觉得如何?”
元茂拉弓射箭对准了灌木丛里一个模糊的影子。
“广川王在朝堂里的名声并不高,”陈留王不明白天子为什么要在对准猎物的时候开口说话,但还是老实回答。
“若论声望,并没有太多。论才能,广川王十三岁就入朝为官了,到如今也有些年头,在外任刺史,倒也有些政绩。”
元茂静静的听着,等到陈留王说完,嘴边露出一抹笑,“听你说,这人倒是还算不错。”
话语落下,弓上的箭飞了出去,射入不远处的灌木丛里,顿时里头起了一阵逃窜的声响。身后的那些随从放出猎犬去追。
猎物中箭之后,除非命中要害,要不然并不会立即倒地,还能带着箭矢跑上一段。
宫里的猎犬都有专人训导,猎犬感觉到绳索被放开之后,争先恐后的蹿入林子里去追。
元茂射中的是一头兔子,雪白的皮毛,和平常棕色的野兔完全不一样。兔子的身躯被箭矢给射个对穿,却没有当场毙命,还能逃跑,结果跑出一段路,就被扑上来的猎犬一口咬住了脖颈断气了。
猎犬叼着嘴里的猎物跑来,元茂看了一眼,兔子的脖颈都被咬断了,鲜血流出洒了一路。他见着了,让人把猎物收好。
接下来元茂又和陈留王等人猎了几只猎物,到了午时去用膳,端上来的自然都是打来的猎物。相比较其他人的兴致勃勃,元茂对着面前的膳食没有什么胃口,随意的用那么两口。就丢下了。
“兄长为何不多用一些?”陈留王看到元茂放下双箸,关切道。
元茂摇头,“可能早膳用的太多了,到了现在,肚子里还是满的,自然吃不下多少东西。”
这话陈留王不信,天子的胃口他们这些弟弟们可是都看过的。一直都好得很,再说了这年纪就没有胃口不好的时候。
“过几日就好了。”
陈留王还想再问,就听到天子这么道。
用膳之后,元茂让其他弟弟去休息,自己慢慢在华林园里走着。他今日心情欠佳,以往有什么事,他默默记下压在心里,面上总能没有太多的痕迹。今日却从大清早的到了现在一直没有半点消减下去的意思,哪怕他用以前的那套办法,也没见着有什么作用。
那股烦躁的劲头不但没有任何减弱,反而还如同火星见了风越来越烈火熊熊了。
元茂遣开了跟在后面的黄门和宫人,走到一处僻静地方,还没来得及坐下歇一歇就听到一阵少女的欢声笑语。
是几个宫人趁着小会的休息时候在那儿蹴鞠,宫人们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这个年岁还带着点孩童的贪玩。
宫人们争着抢那只小小的球,都是青春年少的年纪,笑声格外有这个年岁的活力。
元茂坐在那儿听着,内心古井无波。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长信宫里见到白三娘的那回,仔细算起来这姑娘行动间是没有半点女子的柔美的。
到了兴头上,嫌弃长裙碍事,干脆当着众人的面捞起来就跑。
他还记得她那一脚下去的方向是对着太后寝宫的,恶狠狠的,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集聚在那一脚上。
看得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跟着她一块笑。
宫人们自然没她那么放开,身躯扭动着都带着稚嫩的柔软。很有女子的姿态。
她还真是没有。
元茂默默想道。
那些蹴鞠的宫人们也看到那边伫立的元茂。
宫人们也不是谁都见过天子,很多人终其一生连天子的嗓音都没有听过,跟别提长相了。
宫人看到元茂也没有认出他是谁,有些胆大的还调转过头打量他一下。
有少年在场,这蹴鞠多多少少就变了,没有之前那么放得开。
元茂转身离开,回去的路上头脑里思绪纷纷,想了不少。
他不能这样。她若是真的照着他的话去做也就罢了。可偏偏她没有听,那么他就没有任何记住她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