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发怀疑张旬是故意在整她,和当时莫名其妙提起学号一样,要不是他说些奇怪的话……但蒋冬霓又不太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话里有话、故意陷她于窘迫处境,她哪里惹到他了不成?
新一周的美术课,老师点评同学作品,表扬蒋冬霓的画时,班上好些人发出起哄声,老师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还是只有收敛了些的笑。
有意无意,善意恶意。
青春荷尔蒙混乱,对男女之情臆想过剩;缺乏自我认知,盲目跟风人云亦云;发泄自己无处寄托的思春情绪,把她当作假想敌或者同病相怜的知己。
老师察觉到气氛古怪,有意缓解,却是问张旬:“你觉得你的搭档画得怎么样?”
张旬很给面子地笑着说:“很好啊。”
这一次没有人笑、也没有人叫,但互相对视微笑,眼神暧昧。
至此,无论张旬本人到底是什么想法,蒋冬霓都有点怕了他了。
他随便说句话,于她都变成了暗恋的回应,但事情的发展与青春偶像剧无关,蒋冬霓有种自己被献祭成为张旬高人气牺牲品的感觉。
而且,他把她画得简直不是人。早知如此,蒋冬霓怎么也不会认真地完成这一次课堂作业。
下课后,老师把评了分的画稿还给大家,蒋冬霓是全班最高分,98,于是有人以此为借口想“学习学习”“欣赏欣赏”,蒋冬霓没有应付这些人的心思,径直把画收了起来。
”别呀,冬霓,我们就是想再看看嘛。”
“冬霓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覃思正想帮蒋冬霓赶人,反被调侃,“诶,覃思正,蒋冬霓有没有给你画过画啊?”
有一种说法,解决闲话最好的方法是冷处理,蒋冬霓亲身经历证实这是错的,至少在她身上不可行,至少碰上张旬这个人不行。不受控制的谣言像拧不紧的水龙头,一滴一滴的真叫人心烦。
没有拧紧水龙头的那个人,引起了风暴的那个人,放纵一切的那个人,却丝毫不受影响。
从来没有人会在张旬面前说三道四,蒋冬霓觉得这太不公平。
她真的生气了,怒极反笑,仔细打量面前这些人:“你们是不是都喜欢张旬啊?”
一个个都大惊失色。
“什、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蒋冬霓依旧坐着,下巴微抬,一字一句地说:“是我主动和课代表换的位置,因为我不想和张旬一组,但没办法,你们谁想和他一组麻烦下次自己主动争取。还有,我画的好是因为我本来画画就好,画谁都画的好,最后,我不喜欢张旬,但我看你们挺喜欢的,你们谁喜欢就自己喜欢去呗,不要觉得好像是个人都看得上他一样。”
蒋冬霓说起狠话来一套一套的,包括覃思正在内都目瞪口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蒋冬霓心里哼哼,她还不过瘾,要替覃思正主持公道,不管覃思正偷偷扯她的校服衣摆,她说:“覃思正比张旬帅多了,你们这些没眼光的。”
把那些人骂得悻悻回座位,其他看热闹的也纷纷收回视线,蒋冬霓有些得意地朝覃思正挑挑眉,覃思正撑额捂脸,蒋冬霓当他不好意思,大气地拍拍他的肩膀,看了看黑板上方悬挂的时钟,拿起水杯想抓紧时间去接杯水。
而班级后门门口,张旬静静地站在那里。
那一刻的尴尬,蒋冬霓记忆犹新,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灵魂出窍了一般,脑袋是空白的,但身体首先作出反应——假装淡定地继续往后门走去,与同样神色如常的张旬擦身而过。
走出教室,坚持再走出十步,蒋冬霓偷偷摸摸地回头,张旬已不在门口,她瞬间垮了表情。
她当众令他难堪,蒋冬霓做好了要倒霉的准备。
踩着上课铃回到教室,她有点坐立不安,和覃思正传纸条。
覃思正:他好像没听到。
蒋冬霓:怎么可能。
覃思正:但他刚才进来什么都没说,看起来也没有生气。
想起张旬温和的微笑,蒋冬霓再次感到凉意。
下了课她强撑在座位上,等着谁来找她。
不过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