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我什么?”陈淮轻快了一丝:“以为我终于学着体会你了?”陈淮看着姜弦赌气不说,也不玩那些制造波折的无聊游戏。“听雨眠不安全了。”“安王就算再迟钝,我能来这里,亦或者岭南大营那群人之前一直在你这里喝酒,他也不可能不察觉。”“所以以后,你和暖暖若出门,一定带上人。”姜弦沉默片刻,听得陈淮继续道:“虽然你不喜欢这样,但这和楚都不一样了。”“你当做看不见他们即可,他们不会阻拦你任何事情。”“他为什么不来早找我?”陈淮反应了一下,才从姜弦没头没脑的话里想到什么。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袖扣,有些斟酌道:“你说呢?”姜弦轻笑,拨开面前挡着的树枝,吐出一口气:“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无情无信得很。”姜弦说完这话,山林就愈发安静了,似乎连不多的蝉鸣也被压进了土里。就在她要继续走时,陈淮忽的放下了竹篓。他挡在姜弦面前,与她对视。“阿弦,我答应过你,若是你不愿意同我回去,战事一过,我就离开。”“只是,我也是定边军统帅,我不能让自己的软肋毫无保护地落进敌人的眼里。”“以往我禁锢了你,如今我这样是算是因果自然。你不理我、厌弃我、哪怕你如今像我以前一样逗弄我,我怎样都可以。”“只是,安危的事情,不要推拒我。”六十一弦“王爷几年不见,倒是会伏……山间清风袭袭,裹挟着细微的水汽,自不远处弥漫开。姜弦停下步子,微微眯着眼睛,轻轻嗅着清冽的味道。她自两年前同牧野在岭南定居,就已经寻遍了山水,临尘这处的山脉钟灵毓秀,似乎就该养着她的听雨眠。姜弦七拐八拐走进小道。林子暗沉,不知是天色不好,还是树林阴翳过盛。“要去哪里?”姜弦脚步不停,扭过头来,忿忿道:“聒噪。不过,你也没必要跟着我。”话音落,不等姜弦反应,陈淮便伸手探了过来。姜弦朝后一跳,想要避开他,他却更快地拨开压在姜弦身后的树枝。姜弦惊魂未定捂着胸口,警惕地看着陈淮。陈淮有些无奈。他弹了弹手,身后传来簌簌的声音,姜弦才扫了扫衣服,哦了一声。陈淮声音含笑:“林间茂密,好好走路。”姜弦斜睨了陈淮一眼。她本是不欲和陈淮计较的,只是看着他仿佛哄小孩的模样,心里便想回怼。“我和晓棠一起过来,从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陈淮定定看着姜弦,云鬓高挽,用一根藤簪压住,粗布麻服,却比在凤华山庄穿着青鸾祥云鹤纹的礼服还明亮。倘若那时候没有那些事情,她也该是这样明媚恣意。陈淮一想到这个,心就沉了一息。他将两个竹篓放在一起,兀自走到姜弦的前面,另一只手拨开姜弦前面一路的灌木枝。姜弦道:“你不必这样,我也不感激。”陈淮回头掠过一抹苦笑,之后淡淡看着她:“我也不求你感激。”“反正路也是要走的,白得的人手不使,那才是愚笨吧。”“那你知道在哪里?”陈淮转过头,指了指路上的坑坑洼洼,示意姜弦避开。“走错了你说一句就行。”他语气轻和:“怎么,呵斥人也不会?”姜弦倒吸了一口气。这些话如若是以前陈淮说话的调子,那必定是说旁人蠢而不自知,可偏今日,他就是十分随意,但这话反而真实起来。姜弦别过脸,不去管他。陈淮也知道刚刚他说的那件事又激起了姜弦在宣平府不好的记忆。姜弦已经十分疏离于他,他也不能执拗地自讨苦吃、等着她能回答他的话。他慢慢走了起来:“跟上。”临尘山的山泉起源不在于岭南,但听这里的老人说,这山泉一路经过的都是荒无人烟、极为自然的地方,故而它的下游与堪比其余江河的源头。泉水与山林的树木花草一般,与自然相合、与季节相应,四季之中,最好的泉溪也在不断变化。这个时节,满目青郁,最甘冽合适的水就暗生在湿冷的谷里。姜弦走到陈淮面前,从竹篓里拿出一根竹筒,径直走到泉边,舀了一点,品了一口。陈淮看着姜弦继续要舀,立马放下竹篓,拦住她。“山泉寒凉,我来吧。”姜弦眄了陈淮一眼:“你尝得出来?”陈淮不说话了。姜弦啧了一声,仔细辨别泉水的味道。忽的,她听见身后陈淮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说不出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