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面上渐渐浮出个散漫的笑:“不用客气。只是,日后陈淮就不好过了。”“他的身体在三四年之内,需得精心看护。”“楚都不适合养伤,秋日已到,秋雨将至,碳盆子也不要断。”“日后府医就随时跟着,万一突然不行了,就备个最好的楠木盒子,别委屈了我这段时间的天灵至宝。”一口气说完这些,牧野也不等宣平侯府的人的反应,折扇一开,头也不回离开了宣平侯府。侯府外,一辆低调的马车正等在路边。牧野白衣一揽,直接跨了上去。五十二弦“只是,我不能与他一起了……车帘掀起一个隐秘的缝隙,宣平侯府前侍卫立在两个巨大的石狮内侧,严肃的注视着往来的人。牧野上车后,斜斜靠在车壁上:“看什么呢?”对面那人应声放下车帘,回头过来。竟是姜弦!“侯府管辖的比往日严格多了。”牧野随意道:“那可不是,毕竟陈淮要死了。”他顿了一下:“你是不是就想听听我说这些?”姜弦剜了牧野一眼,牧野才呵嗤一声:“得了吧。我出手,就是阎王也不能收。”“他今日醒了,只是这次伤了元气,日后也要精心照料着。”姜弦松了口气,朝后靠了靠,半倚在软塌上。“你的伤好些了吗?”牧野捞过姜弦的手腕,上面正缠着一圈白布。牧野救人有救人的规矩,更何况,陈淮的药引,确实是百毒之血。当时在和洧川草庐里,姜弦听罢他的话,直接手起刀落,腕上的血就冒了出来。牧野万万没想到姜弦是这种性子。且不说她的血能不能养他的毒蝎子,就单单姜弦是莹月殿下和姜恒时的女儿,他就绝对不会伤害她。更何况,等他为姜弦包扎的时候,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牧野目光停留在姜弦身上,开口道:“兴许,宣平侯还是很爱你的。”姜弦淡然一笑,她扶了扶自己的后腰,坐得舒服些道:“我知道。”“只是,我不能与他一起了。”“我不能由着他困我在方寸之间,也不能由着我对他横生怀疑。”“我们这样在一起,只会越来越坏。”“我不想的。”牧野倒吸了一口气,不知道说点什么。过了半晌,他才做了决定:“那趁这个时间,我们去北疆祭奠你父母和素云,之后就去岭南吧,那里是避世的好地方。”凇院陈淮被牧野激地吐完血,便陷入昏迷,直到晚上才模模糊糊有了意识。等他再次从混沌里彻底醒过来,又是一个清晨了。“二哥?你醒了。”陈淮闭了闭眼,勉强拿手挡了挡自窗外透过的光。时间在漫长的沉默中流逝,偏偏陈书沅不敢惊扰,只能安静地等着陈淮回过神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床榻上的人如若苏醒一般,终于动了动。他缓慢回头:“……太子殿下如何了?”“啊?”陈书沅万万没有想到陈淮第一句会问这个,她停了一息,迅速道:“还好。”“自哥哥出事,陛下大怒,将太子殿下圈禁起来。废储已是必然。”“若是哥哥你这次过不了,太子殿下怕是也会……不过昨日哥哥安然,景宁王殿下便去跪宫门,整整跪了一天一夜,陛下才送了口。”“至少……处罚不会太狠。”陈淮了然。他又问了陈书沅许多问题,只是桩桩件件都有关朝堂。就在陈书沅松了口气,以为陈淮得了专门忘记姜弦的失魂症时,陈淮看向了她。“元一呢?”陈书沅向窗外看了一眼,元一正守在凇院院子里。那个位置刚刚好,不会打扰她和陈淮说话,也不会错过听她的命令。陈书沅不由浅浅露出一个笑:“在院子里。”“哥哥要吩咐他什么吗?”陈淮勉力撑住自己,他坐了起来,面色温和:“你同元一的事情,母亲知道吗?”陈书沅一愣,不知陈淮是何意。陈淮道:“你如若立下决定,我替你去安排。”“元一的身份你不介意,这是我知道的。只是他娶你桎梏太多。我安排他入定边军,去边地,三年之后,以他的本事,做个将军不难。”陈书沅虽然觉得陈淮奇怪,但她还是点点头。等这件事情说完,陈淮就明显有些累了。陈书沅心里一酸,在她心里眼里,自家二哥一直都是战无不胜的存在,何曾这样脆弱过。她不敢再说任何的话,为陈淮掖好被角、关好窗后,就轻手轻脚离开径直去了华星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