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打听到了。”巴特尔道:“萧子清带着那群孩子住在内城最南边死过人的宅子里。”林棠瞳孔微缩,她提着心问:“死的人是怎么死的?”“上吊。”巴特尔看出林棠有点害怕,他刻意把声音压低。林棠略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他杀,那萧子清他们不害怕,应当就没有太大的危险。“再说说大宅院里的人吧。”林棠边在心里琢磨该如何让萧子清给根扎布多尔济道个歉,再想法子帮帮他们,边低眸看着巴特尔问。“公主,大宅院里的人,除了李明博和李平安是外地流放过来的,其余人都是之前住在深山里的采参人。李明博的儿子以前官拜江南知县,后因渎职的罪名被流放到宁古塔。”“渎职?”林棠想起李明博那满脸正气的模样,惊讶地问:“如何渎职?”“说是四十六年,江南大旱时,李明博的儿子任职期间,看管不当,把朝廷送来的赈灾粮烧了。”林棠心里咯噔了下,她瞬间想到了“平账”这两个字。要知道,四十六年江南大旱,康熙不仅派胤禩前往江南坐镇,还把漕运的大部分税银和粮食都运去江南赈灾了。若是有贪官想浑水摸鱼,从中捞笔钱财,没有比火烧公帑,再找人当替死鬼更好的法子。只是,胤禩亲自去了江南,难不成他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吗?林棠敛着眉想了半晌京城夺嫡的情形,轻声道:“巴特尔,派人暗中留意李明博和李平安。”虽说她不相信胤禩会纵容官员贪污腐败,但皇位的诱惑对皇子们来说太大了。林棠不敢,也不能去赌他们的初心和善心。“嗻。”巴特尔低头应下。林棠回头扫了眼书桌上的东洋钟,发觉现在刚过午时后,开口吩咐道:“巴特尔,去把萧子清的事告诉你们小主子,再问问他要不要去萧子清家里看看?”“奴才遵命。”巴特尔行了礼,麻溜地低头退下。等他走远,林棠想了想,抬脚走到门外,吩咐麦苗去准备些米面和肉菜。虽说斗金和萧子清都骗了根扎布多尔济,但林棠一想起他们骗人的初衷,便忍不住心酸。若不是堂堂正正地做善事或活着太难,谁又愿意冒着人人喊打的风险,昧着良心去坑蒙拐骗?林棠不相信斗金的小把戏没被人看穿,但这么久都没人找他,也许是顾忌他官居四品的佐领妹夫,更多的可能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林棠也不相信斗金没看出来萧子清的把戏,但他每次依旧骂骂咧咧地给萧子清粮食,何尝不是一种善意?——根扎布多尔济听完巴特尔的话,猛地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红着眼眶问巴特尔:“萧子清他都养不活自己,干嘛还要捡那么多人啊?”巴特尔见根扎布多尔济伤心,慌忙回道:“也许是他不忍心看见那么多孩子死在山上?”“是嘛?”根扎布多尔济抹了把眼泪,加快脚步跑着去找林棠。一直以来,曾祖、阿布和额吉都告诉他:可以帮助别人,但前提是不要伤害到自己。“额吉。”根扎布多尔济碰见刚从图雅和兰娜住处出来的林棠,他顾不得行礼,两眼汪汪地望着林棠,带着哭腔问:“萧子清他那么惨,为何还要靠骗人养其他孩子啊?”林棠余光扫了眼身后的禾粟和米粟,示意她们带人下去后,从袖子里掏出手帕,半蹲着身子给根扎布多尔济擦了擦眼角的泪,拉着他的手,柔声道:“额吉带你去他家看看,你找机会亲口问问他,好不好?”“好。”根扎布多尔济深吸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他难过不止是因为知道了萧子清骗他的原因,还因为他无法想象萧子清靠要饭长大要吃多少苦。片刻后,马车里。林棠见根扎布多尔济情绪稳定了下来,她摸着他的脑袋,缓声问道:“儿子,你还怪萧子清骗了你吗?”“怪。”根扎布多尔济吸了吸鼻子,斩钉截铁地道:“额吉,不管怎么样,他确实骗了我。”“若是他给你道歉呢?”“那他要保证日后不再骗我,不对,是不再骗人,我再原谅他。”林棠问:“可是不骗人,他养不活那么多弟弟妹妹们啊?”“额吉。”根扎布多尔济攥紧拳头,想了半晌后,眼巴巴地看着林棠,满脸希冀地道:“开完粮铺,我的八万两银子还能剩多少啊?我能不能再开家善堂啊?”不等林棠回答,根扎布多尔济低了低头,加快语速道:“我不是为了让萧子清感激我,我就是觉得他太惨了。额吉,为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快乐幸福地长大?”林棠把丝帕递给根扎布多尔济,接着伸手把他揽进怀里,放缓声音道:“儿子啊,快乐和幸福都是因人而异的。你觉得有曾祖、阿布和额吉的疼爱,很幸福。萧子清也许会觉得有弟弟妹妹们陪着他,很快乐啊。”说着,林棠轻拍了拍根扎布多尔济的背,继续道:“你没有因萧子清过得艰难就原谅他骗你,额吉要夸你有原则。你不想让萧子清继续靠骗人养弟妹,想出开善堂的主意,额吉要夸你聪颖善良。开粮铺用不了八万两银子,你想开善堂便开吧,额吉全力支持你。”“谢谢额吉。”根扎布多尔济睫毛微湿,他怕眼泪落到林棠衣裳上,坐直身子道:“额吉,过会儿回去我想想善堂怎么开,想好以后告诉您。”“好。”林棠浅笑道:“有不懂的可以来问额吉。”“嗯嗯。”根扎布多尔济平复好心情,开始想见到萧子清该说些什么?林棠瞧了眼想的入神的根扎布多尔济,微微往后靠了靠身子,在心里琢磨军妓的事。据她所知,宁古塔没有妓院,只有流放犯们的家眷妻女组成的官妓和军妓。:()清穿:额附在草原吃我的软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