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韩宇哲只是一动不动地靠在椅背上,什么都没做。
就近的医院不远,半个小时过去了,以柏林的速度,大概已经快到了。
韩宇哲闭着眼睛,终于动了动。
同一时间,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柏林,身上闪过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他匆匆走进医院大厅,没有发现原本已经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的路人,在原地晃了晃神,转而像是忘了什么一样,继续专心走自己的路,没再想起来往柏林的方向看上一眼。
柏林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将帽檐压低。幸运的是,大概是地点的缘故,人来人往,没有人关注他。
他顺利找到练习生所说的病房号门前。
他以为自己会踌躇,犹豫,无措,不敢推开这扇门。相反,柏林只在门前站定了一瞬,就冷静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躺在那里的人,看起来比柏林想象中要好很多。比起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更像是在熟睡。
他安静地闭着眼睛,柏林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也是想现在这样躺着,像在做一场梦。
柏林在他身边坐下来,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发了会儿呆,突然笑起来。
他的脑子里明明有很多话想问,有很多话想说。
很多认真的、正式的话在脑海里徘徊了好多圈,最后柏林轻声开口,却没说那些打过的草稿,没问那些堆积许久的疑问。
语气郑重又轻快。
“等你醒过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吃提拉米苏了。”
“你想去的话,就一定要醒过来见我。”
柏林想过去问塞西尔,比起突如其来从梦境里将他彻底推出来,是不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更好。
也想过塞西尔或许应该告诉他,他对自己是否能醒来这件事是否有所把握、神官跟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有没有把握能再次见到他,他跟自己世界中的这个塞西尔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的一部分。
但是这些问题重要,也不重要。
在见到塞西尔之前,柏林其实有反复地想过。
在见到塞西尔之后,他的想法变得纯粹又简单。
他想,等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他要告诉他的是,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吃提拉米苏了。
等他醒来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带他一起回家。
因为家是树木不会被风轻易吹走的根,是有归属感和认同感的落点,是漂泊在茫茫无际海洋上可以停歇的锚,是不会再孤单的、有人挂念的地方。
他不会再是没人记挂在贫民窟里流浪的小孩子,不会再是每天一个人在院子里沉默看星星防备着任何人的神子,他可以平凡。
人不会因为平凡而无法感受幸福。
这个世界没有神官,没有神殿,没有贫民窟,也没有神明。
对塞西尔来说,或许一切是陌生的。
但柏林在,塞西尔从这一刻起,就一定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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