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苏主播……”
整个气相局上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到了。而当大家终于反应过来要上前制止时,苏洄之已经自己停了,整了整衣领,再把已经扯松了的领带拿下来,擦掉拳头上打出来的血,扔进垃圾桶。
很快就有人记起来,那深蓝色的领带,是去年局里颁发给优秀员工的年终奖品之一。
“咳、咳咳……苏、洄、之,你有种!”中年男人被人搀扶起来时,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整个人弓着身子站都站不直。他屈辱、愤恨,死死地看着苏洄之,却因为眼皮肿着而多了一丝滑稽,让搀扶他的工作人员都心情复杂。
“不用特意夸奖我。”苏洄之云淡风轻。
“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可是原作者,你无故殴打我,就不怕为整个上方城带来灾难吗?!”中年男人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刚放一句狠话,就觉得胳膊上又传来一阵钝痛。
扶着他的工作人员立刻赔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您的伤口了。”
这演技,也就比燕月明好一点。
苏洄之打完人,神清气爽,连带着看向中年男人的时候都和颜悦色得多。他认真建议道:“如果你觉得我冒犯了你,那我就站在这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是神笔马良也好,你拥有造物的权柄也罢,你大可以报复我、杀死我,我绝没有怨言。”
闻言,男人的眼睛里果然流露出杀意,可甩开搀扶着他的手,冷笑起来,“你想试探我?”
苏洄之但笑不语。
男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苏洄之,你们都是我创造的人物,就算意识觉醒了,也改变不了你们的出身。要不要反抗是你们的自由,我其实很欣慰,你们走向了自由。但年轻人,有句话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还是太冲动了。你明明有谈判的本领,明明有长袖善舞的能力,明明可以让局势变得不那么糟糕,只是……可惜了。”
那沉凝的脸色,暗含训斥但最终化作喟叹的言语,如同沉甸甸的砝码砸在众人心头。他们不得不心生忌惮,忌惮于他到现在依旧还在维持得体,越是这样的人,城府越深,也让人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后手。
苏洄之:“多谢您的教诲。但您或许也知道,当代年轻人最不喜欢说教,诚如您所说,年轻人爱冲动,偶尔有点坏脾气,也是可以被理解的,不是吗?特别是对于您这样至高无上的创世主来说。”
一句“至高无上的创世主”,言辞恳切,却仿佛满含讽意。
男人面色微沉,“苏洄之,你以为我会毫无防备地走进气相局吗?”
苏洄之缓缓摇头,“不会。所以我猜,在我刚才冲您挥拳的时候,已经有人透过那扇窗看到了,然后——广而告之?说真正的原作者、救世主出现了,说我苏洄之粗鄙无礼,弃大局而不顾,对我进行道德的审判?”
男人盯着他没有说话,脸上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只有眸光深沉,那眼底仿佛有黑色的阴影在蠕动,叫人看了便心生惧意。
“苏主播!”井宁终于赶到了,示意苏洄之马上离开。苏洄之没有强留,很配合地转身离开,只是在走出房门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道:“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什么?当然是属于原作者的出招了。
十分钟后,局长办公室。
“说吧。”郝芳重重地把水杯放下,看向苏洄之,“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诉诸暴力,任性妄为,这不像你的风格。”
苏洄之:“局长,我这手还痛着呢。”
郝芳黑了脸,“是我叫你打的吗?你还好意思说手痛!堂堂气相主播打人专打脸,你怎么想的?网上的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局里一直监测着,从他踏入这里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关于原作者的风声传出来了。如今网络发达,堵不如疏,我们越不让人议论,别人越会觉得我们在掩盖什么。但真正可怕的不是网上的舆论,而是原作者的拥趸们,是否像那些梦醒理论的支持者一样,潜藏在暗中,只等给我们迎头一击。你倒好,主动凑上去。”
阎飞的前队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谁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多像他一样的人潜伏呢?
苏洄之道:“我知道,但事急从权。从刚才那一番交流来看,我不认为他是原作者,或者就算他是原作者,也是个毫无用处,已经丧失了对这个世界的控制权的原作者,甚至只能依靠最基本的网上舆论和发展线下信众这一套双板斧来成事。郝局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一定要销毁那些资料?有没有可能不是为了救我们,也不是为了毁灭我们,跟我们毫无关系,而是为了——”
郝芳心念微动,“他自己?”
苏洄之微笑。
郝芳彻底明白他的意思了,“你觉得,或许他的身份信息就藏在那些资料里?只是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对上?”
“是啊,毁掉资料,不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究竟是谁了吗?”苏洄之笑得意味深长。
这时局长秘书窍门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急救箱,要来为苏洄之处理伤口。郝芳看到秘书那一脸心疼,好像苏洄之受了重伤的的表情,刚消下去的火气就又上来了。
眼见风雨欲来,苏洄之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局长,其实这不能怪我。您之前让阎队贴身保护我,这都是阎队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