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那猫在叫,从这张桌子跳到那张桌子,引起了一路骚动。
坐在首座的大王面白无须,长发及腰,还是卷发。俗话说想要俏,一身孝,他那一身孝衣穿得,后头恨不得跟着七八十个小弟帮他托衣摆,打扇子。
那手再往前一指,慵懒无骨,“把它给本大王捉来。”
手持哭丧棒的小鬼们,当即向着那只猫扑去。场面乱了起来,有宾客在咯咯地笑,有宾客在躲闪,捂着帽子躲到了桌子底下。
小闻也是要躲的,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哭丧棒要是打在他身上,魂都要飞掉。可他的另一个直觉也告诉他,那只猫很重要。
“喵”
“哪里跑!”
叮叮咣咣的声音中,杯盘碗碟倒了一地。唢呐也开始荒腔走板,叫那拿着哭丧棒的小鬼脚下一歪,就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哎哟、哎哟!”这个绊倒了那个,那个又绊倒了下一个,底下的人摔得越惨,大王就看得越有兴致。
小闻一边闪躲一边追着猫跑,他还不能把手头的托盘扔掉,因为不能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扔,总之这是他的职责,他就是个托盘小鬼。
他端着盘子,背后传来哐当一声,院里的水缸碎了。他回头,就看到原本托着水缸的胖鬼满脸黑气,瞧着可比他像鬼多了,而且怨气十足。
咦,这个鬼看起来也有点眼熟啊。
“看什么看,小鬼!还不给我拿个新的缸来!”胖鬼年纪大了,身材走样了,但依旧中气十足。他也不认识眼前的小鬼,但就本能地觉得自己可以——奴役他。
小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听了他的话,紧急搜罗了一圈给他找来一个不大不小的酒缸。于是片刻后,漆黑的夜色下,猫跑了,托盘小鬼和顶缸老鬼也跟在它后头跑了。
唢呐依旧荒腔走板,吹唢呐的鬼也在狐疑:我在这里干什么呢?
这是什么曲子?
我的手指为何蠢蠢欲动,好想dropthebeat。
dropthebeat又是什么鬼?
唢呐鬼觉得自己不该想那么多,但脑子里就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跳动,于是他决定再换一首曲子,平心静气。
《大悲咒》的旋律开始飘扬。
另一边,小闻一头扎进了热闹集市。他端着托盘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新奇,看什么都觉得不可思议。
“好热闹啊。”小闻发自内心地感叹着,一转头,就发现了满桌子的脑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整整齐齐一桌子的脑袋摆在那里,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甚至还有个翻着白眼的鱼头。
那一瞬间,小闻的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而富态的摊主搓着手笑眯眯的问他:“客人,要买颗头吗?都是新鲜的头,摘下来没多久的,现摘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