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鄘笑道:“全赖陛下开拓之功,海外已有多个产粮地。每年无数粮食运回,沿海数省皆不愁吃的,粮价也日渐稳定下来。不像前明那会儿,每年漕运耗费无数,南方各省粮价跟着涨。”
“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开疆万里,四海归服,此自古未有之盛世。”知府侯昌继续拍皇帝马屁。
王鄘笑道:“若非我已老迈,怎也要去北海、葱岭、大宛看看。特别是北海的属国城,看报纸上说,去年建起了苏武庙,苏属国泉下有知亦可安息了。”
当夜,王鄘在船上歇息,翌日清晨拜别归家。
费映环和娄氏继续坐船西行,当天中午抵达鹅湖镇,消息迅速在四里八乡传开。
费氏各宗子弟集体出动,扶老携幼前来迎接,附近百姓也纷纷来瞻仰老公爷的风采。
“老爷,可还记得我?”一个老丈由孙辈搀扶着上前。
费映环有些老花眼,戴上眼镜仔细端详,随即欣喜道:“你是……剑胆?”
剑胆笑道:“就是我啊!”
费映环问道:“琴心和酒魄可还在?”
剑胆伤感道:“都已经没了。”
“是啊,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费映环叹息。
琴心和酒魄的后人,纷纷上前拜见,费映环和娄氏都跟见到自己的儿孙一般,怎么看都觉得格外亲切。
费文蔚突然在人群外嚷嚷:“老公爷,老公爷……你们快放我过去!”
这货一番折腾,终于获准拜见,但他的叔伯们却没啥好脸。当然,家丑不可外扬,酒魄子孙们打官司分家产的事情,不可能闹到费映环面前。
娄氏扫了一眼,指着那群孟加拉人问:“这是你买来的仆从姬妾?”
费文蔚端端正正回答:“回禀老夫人,晚辈闲不住,便去了孟加拉闯荡。已在孟加拉那边,白手起家挣得良田万亩,这些都是晚辈从孟加拉带回的,明年还要带一些同乡去孟加拉发财。”
费映环赞许道:“有志气,有义气,孙辈这般出息,酒魄也能含笑九泉了。”
此言一出,知道费文蔚底细的乡邻,纷纷掩嘴偷笑,同时又对其羡慕无比。
费映环当年兄弟四人,四弟封侯定居湖南,几乎没怎么回来过。
另外两个兄弟已经病逝,留下一群不成器的儿孙,此刻就住在鹅湖费氏老宅里。不说大富大贵,日子还算富裕,其中一个纨绔子弟,还因为殴人至死流放雪区——若非看在费家面子上,早就秋后问斩了。
费映环、娄氏夫妇,被侄子、侄孙们簇拥着回家。
一路询问状况,当然是报喜不报忧,只说长房家的老四学习好,公费就读于南昌大学,未来几年多半能考上进士。兄弟俩留下十多个子孙,也就这一个成器的,算是未来的门面人物。
费映环早先每年都要回家祭祖,65岁以后就没再走动。如今十多年过去,再回故乡老宅,触目生情,感慨良多。
可惜,大都是些生面孔,年轻辈一个都不认识。
路上偶有老人上前打招呼,费映环和娄氏虽记不清了,却都感到非常高兴,让随从递上些铜钱做见面礼。
在费家老宅用过午餐,费映环便带着妻子娄氏,迫不及待的去乡间熘达。
宅子附近全是茶山,更远处还有造纸厂。
费映环指着一处没种茶的山地说:“那里以前是我家的地吧?”
费映环兄长的次子说:“叔父,那里以前确是费家的地,不过国朝初立时已经分给了佃户。”
“分了也好。”费映环笑道。
他拄着拐杖往前走,却见地里有个老农,正在割薯藤往竹筐里装。
费映环老远就喊道:“收红薯呢?”
老农闻言转身站起,看清情况之后,连忙过来拜见:“少……老爷,红薯还能再长,我割些薯藤回去喂猪。”
“你可是想喊我少爷?”费映环问。
老农说道:“老爷,我以前在费家做小厮,在杂院里住了好几年。先前老爷回鹅湖,我也带家人去镇上迎了,见到老爷心里可欢喜得很。”
费映环高兴道:“也是故人,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