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庭看完案录,觉得浑身闷不透气,便由宫人推着轮椅往外走。
风光正好,宫里的槐树和梧桐都开了花,淡淡的香味掺杂在一起。
经过树下时,桐花掉在身上,浅紫色的花鲜嫩生动,他捏起来,在指间转了转。
随后扔掉,车轮碾过,桐花立时稀烂。
“殿下,这是往掖庭去的路了。”
内监提醒,便自作主张放缓了动作。
“继续往前走。”顾云庭不动声色看着那晦暗的大门,曾几何时,他走着进去,救了一人出来。
那时,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能算到所有。
到头来,却落得如此狼狈模样。
“把你的弓箭和箭囊给我。”
他伸手与两侧的侍卫说道,侍卫忙解了兵器,交到他手里。
顾云慕正抱着手臂,横躺在院中的美人靠上,听见声音,外头瞟了眼,大笑起来。
“二郎,你这是过来看我?”
顾云庭挥退了内监,将弓箭放在膝上,自行推着轮椅上前。
走近了,面无表情的从箭囊中抽出箭来,搭在弓上。
顾云慕耳力极好,自是听出异常,立时跳起来,目光警觉的望着他。
“你要杀我。”
顾云庭没有说话,冷寂的眸子尽是深邃,他将弓弦拉到最满,然后,倏地射出去。
顾云慕轻而易举避开,冷笑:“你健全时都伤不了我,现在残废了,还想杀我,简直做梦!”
他拔出射进廊柱的箭,一把折成两段。
“来,再射。”
他被幽禁在这掖庭,快要闷死了,如今顾云庭过来,正好可以解闷,他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对,再拉满一点,箭头别偏了,二郎,手别抖!”
“嗡”的一声,箭矢从顾云慕右手臂弯处射过,插进草丛里。
自始至终,顾云庭一句话都不说,便只冷淡地拔箭,射箭,冷冰冰地没有一丝温度。
顾云慕恼了,一跃跳到他面前,抢过他的弓箭和箭囊,走远了。
利落地搭弓,拉弦,瞄准顾云庭的心口。
顾云庭身量笔直,虽坐着,却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和气度。
顾云慕恨极了他这种风雨不动的表情,咬牙切齿瞪着他,只要松手,他一定会没命的。
然就在弓箭射出的前瞬,顾云慕忽然明白过来,也意识到他究竟想要作甚。
他是来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