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日后的皇位,他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深夜,帷帐内的人睁开眼睛,望着帐顶发呆。
交叠在胸口的手缓缓摩挲,试图活动脚踝,然心是这么想的,腿却丝毫不听使唤,沉重的如同灌了铅。
他不肯罢休,又试了几次,感觉疼的厉害,咬牙撑起来看,才发现伤口崩裂,纱布上全是血。
回京后太医为他重新割开伤口查验过,里面有碎铁屑。
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情绪在胸口蕴积,令他发胀发闷,酸痛到不可遏制。
他抬起手,横在眼上,另一只手去够膝盖,后又狠狠捶在身侧。
一下,一下。
宫婢进来,慌忙想要查看。
却被他一声冷斥吓住。
“出去!”
顾香君疯了,押出大牢时嘴中一直不停叫嚣谩骂,堂堂公主犹如一个市井泼妇,不,比泼妇更要狠毒狂妄,带好刑具,依着顾辅成的旨意,怕她有辱皇家颜面,特用麻布塞了嘴,如此便只能支支吾吾的咆哮,两只眼睛瞪得快要鼓出眼眶。
崔远原是不想来的,但此次行刑,陛下特意下旨令文武百官观刑,与京城内的百姓一样,亲眼看着公主斩首。
这种事情便是前朝,前前朝都闻所未闻。
皇帝斩杀自己的女儿,不设帷帐,还要众人悉数围观。
清早,菜市口前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人群中不少议论和看热闹的,便在囚车出现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喊。
“你还我女儿的命!”
菜叶子,烂萝卜劈头盖脸砸去。
伤心欲绝的老妇推着戍卫的官兵便要往前冲,她刚起头,陆续又有几波人大声喊叫,像是忽然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你还我们孩子的命啊!”
“草菅人命的公主,死有余辜!”
“该凌迟处死!”
“我们可怜的孩子,做错了什么,被你这般折磨,宫女不是人吗?”
怨声载道,沸腾如火。
崔远捏了捏眉心,着实觉得头疼不已。
窦玄瞟他一眼,与杨文叔使了个眼色,“崔兄,也不知该恭喜还是劝你节哀。”
杨文叔附和:“我瞧着崔兄是死里逃生的表情,你看他后脊梁,衣裳都湿透了。”
四月天,冷风直往衣服里钻。
崔远笑不出来,想当初太子在朝堂公然给他和公主赐婚,当时他便觉得天塌了,浑浑噩噩回了家。
连他爹都唉声叹气,便是尚公主又如何,这位公主的名声实在臭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