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前厅应付,你慢慢来。”
裴楚玉走得急,冷峻的面庞满是大汗,眼神却更亮堂,极具震慑力地扫过厅堂每一处,又转头看向院子。
便见那病秧子穿了身红衣,手搭在下人臂上,一副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模样,红衣衬的他肤色更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走几步,停下来大口喘气。
裴楚玉见了,只觉他下一瞬就会一口气上不来,活活憋死。
想到自己对邵明姮掏心掏肺,关切备至,她却丝毫不感动,宁可选这么一个快死的病秧子,也不选健壮勇猛的自己,登时便觉得窝火躁动。
手一用力,杯盏咔嚓碎裂。
闻声,顾云庭在阶下站定,虚弱地朝厅堂看去,对上他凛冽阴沉的眼神,立时做了文人揖。
“大将军来了,看茶。”
只这么一小会儿,他已经掏出帕子擦了四五回脸,仿佛还在冒虚汗,手脚也在打颤。
裴楚玉凛眉扫去,心里暗道:也不知是昨夜累的,还是天生废物,邵明姮究竟看上他哪里?
这么一副病骨支离,弱不禁风的残躯,上了床,能做什么?
伺候他吃汤药,还是端呕血的盆子?
他是愈看愈觉得窝囊,手没收住,啪的一下拍在案上。
对面那人打了个颤,又剧烈咳嗽起来。
“你这病,还有的治吗?能治好?”裴楚玉问的直接,嫌弃之意毫不遮掩。
顾云庭抚着胸口顺气,哑声回他:“药吃了几百副,都没大有用。”
裴楚玉哼了声。
“兴许,冲喜能冲好。”
“你不是来找你未婚妻的吗,怎么找上她了?”裴楚玉咄咄逼人的问,不放过他眼神中任何表情。
“未婚妻跑了,怕被我连累。”
啧啧,裴楚玉摩挲着下颌翻了迹眼白,“她有未婚夫,缘何答应给你冲喜。”
顾云庭咳了声,还未答话,便见一抹红色的影子来到跟前。
厅堂内的两人不约而同朝她看去。
柔软的红衣勾出袅袅身段,乌发如云,簪着两对钿头钗,细碎的流苏随着她的行走轻轻曳动,面庞如雪,漆眸红唇,像是一幅浓丽的水墨画,轻纱拂过肩颈,滑到肘间在身后荡开弧度,她微微颔首,而后走到顾云庭身边。
裴楚玉看呆了。
再看她素手轻抬,落在病秧子肩膀,登时回过神来。
这样好的人儿,怎么就落到这么个废物手里。
真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