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脸色直往下沉,直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便对蔡妃说:“去让她坐下,这样成何体统?”蔡妃也被她闹得有些头疼了,“玉娘别胡闹了,快过来。”“我偏不!”永泰神色一厉,看上去竟有些尖酸,“我和昭阳既然是姊妹,为何不让我见她一面?”无人敢应声,只有蔡妃低声说:“她出事了……”永泰一愣,旋即捧腹大笑:“出事了?好,好!老天有眼!”淮王怒喝:“闭嘴!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然而永泰笑得怎么都止不住,竟然笑出泪来。屋内鸦雀无声,侍婢们都惊惧地看着状若疯癫的她。永泰郡主怎么变得这样可怕?“我是笑她没有这个命!”永泰忽然停住了笑,冷冷地扫视一圈,“千娇万宠又如何?活到现在的还是我,她没了!”淮王妃捂着心口,指着她说不出话。淮王沉着脸让人收拾了菜肴。今日这顿家宴是吃不下去了。无论蔡妃怎么示意,永泰一直旁若无人地冷笑。淮王本想训斥她,可是想到陆云娇,便没了心情,丢下句“你且笑去”,便要带着淮王妃离开。永泰却笑得很温柔:“父亲母亲,怎么就急着走,我还带了份大礼,二位都没看呢。”淮王眼皮一跳。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这个女儿之前任性时,还有些小女儿的天真无邪。现在却不一样,他这个做父亲的,都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她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蔡妃快被她的胆大妄为吓疯了。她先前任性,却从不会像今天这样疯了似的顶撞父母。蔡妃连忙牵着永泰郡主要走,永泰却忽然推开她,厉声道:“还不动手!”话音刚落,她身后两个侍婢亮了刀剑,纵身扑向了淮王和淮王妃。这几日下了雨,今日好不容易放晴。陆云娇和谭八娘九娘一起晒了衣裳,才有时间上山打猎。飞雪这两天没吃肉,饿得昨晚在她枕边呜呜叫。一看见陆云娇拿起弓箭,立刻甩着尾巴跟上去。一人一狗刚走到半路,就撞见林绍带着两个少年过来。她没来得及躲,只好停住了。林绍看见她很高兴,“三娘,你看看这只野猪够不够?”陆云娇装傻:“你们几人肯定够了。”便要绕过他们上山去。林绍也装傻,紧紧跟在她身后:“这是我特意打给你的。我看到你和八娘九娘在晾衣裳了,知道你今天没空,就给你送过来。”其他几个少年在旁边嘿嘿地笑,陆云娇颇感无奈:“林绍,我已经说过不要了。”林绍便不吭声了,仍旧跟着她。陆云娇本来想凶他两句,可是看见他身后几个挤眉弄眼的少年,不想拂他面子,只得闷头往前走。两人越走越快,林绍始终与她保持一步的距离。等走到村口,周围没人了,她才凶起脸:“说了不许跟着我!”林绍笑着点头:“嗯!”陆云娇颇感无力,看见一旁路过的农妇露出友善的微笑,更是百口莫辩。一年多过去,胖乎乎的少年像拉长的面团,黑了些,也瘦了些,还长高了不少。原先被挤在一起的眉眼重现了光彩,像是水边刚刚抽芽的柳条,散发出蓬勃的少年朝气。两人在此住了一段时日,村里人都说他俩十分登对,已经把他俩当做了年轻小夫妻。就连小女孩儿也不说给她找村里砖瓦匠的事了,天天看见他俩走在一起就笑。陆云娇叹气:“林绍,你不必如此。”“云娘,我只是想保护你。”林绍很认真地说,“以前我胆子小,什么都不懂,现在不一样了。”陆云娇不想听,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前挪。林绍追上去,“你早晚要去金陵,路这么远,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可以跟你一起。你也看到了,我什么都会做……”她摇摇头,“也不必,你能帮我送信就很好了。”她留在此处,家人肯定着急坏了。然而她不敢现身,怕惊动了柴熙谕,就劳烦林绍帮她送信去金陵,报个平安。“但是除了送信,我还能帮你做别的事。”又来了又来了!陆云娇头疼他油盐不进,正要走,就见不远处一个少年慌慌张张地奔过来。她皱眉:“你是不是找他送信?怎么都不该这么快吧?”从这里到金陵,来回少说要十多天,这少年才走了几天,莫非是飞回来的?陆云娇看见他和林绍嘀咕了很久,林绍的脸色逐渐凝重。直到林绍走回来,陆云娇蹙眉:“出什么事了?”“有人刺杀淮王和淮王妃。”他轻声说,“他们命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