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融融,春风绵绵。
望着杜郎君远去的身影,孔儇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感慨。
孔氏族人众多,心思各异,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六兄的处境。
这世上总是心怀天下者少,贪利忘义者多。
有些族人只顾自身安危荣辱,得利时是一副面孔,无利可图时又是一番嘴脸。自从孔融坐罪去官的消息传来,背后不知惹来多少议论,有识之士都看得出,这分明是曹贼蓄意报复。
然而,孔家的有些人,竟然还有空担心自家仕途,把社稷安危和六兄的牺牲抛诸脑后。
这次六兄把两个孩子送回来,分明是存了死志!
六兄昔年的几个孩子,都在青州夭折了。若没有孔家庇护,将来六兄一死,谁还能从曹操手中保住六兄仅存的这点血脉?
幸而他还在族中,孔儇捏紧缰绳,有他在一日,这些人别想借着孔家的名头去烧曹操的热灶。
他也不信他们有脸面,拿两个无辜幼子去邀功!
想到两个侄儿侄女,孔儇心里一松,他们都是知书懂礼的好孩子,十一娘活泼了些,但也算安分守己。
等将来,他把七郎培养成才,再为十一娘寻一个好人家,也算是对得起兄长了。
孔儇下马,轻飘飘地进了宅门。
这个临时的宅院不大,为了接两个侄儿侄女,他向房主租借了一个月。
如今想来,幸而是租了一个月,谁能想到两个孩子竟然生病了呢!
现在正好可以在此地多休养些时日,小儿的病凶险,再小心都不为过。
“疾医请来了吗?”想到两个孩子的病情,他的脚步又沉重了起来。
“到了到了,您放心!疾医就在院外候着。”仆从加快脚步,引他到了两位小主人的院外。
这一路上,孔儇为了不引人注目,没带几个奴婢,以免惹来沿途守将疑心。
因此,为了照顾两个孩子,他让他们两个住在一个小院子里,如此一来,仅有的这些人手也能将他们照顾周全。
不过,或许正是如此,这两个孩子也不知是谁得了风寒,快速地过了病气给另一个,两个人一齐躺下了。
幸好如今快好了,否则,孔儇真不知道该怎么给六兄交代。
俩孩子跟着杜郎君颠簸一路都毫发未损,怎么到了他手里就病倒了?
这横看竖看都是他做得不好啊!
孔儇看见院内的疾医,忙上前问:“两个孩子如何了?”
疾医恭敬地行了个礼,愁眉苦脸地说:“先生,不是小人不尽心,只是刚刚求了千万遍,小郎君不让小人进去啊!这见不到病人,如何能诊病?”
孔儇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胡闹!”
他两三步走到门前,正要大声喝开门,又怕吓到病中的侄儿侄女,只好压下心急,缓声道:“七郎?十一娘?怎么不让疾医进去?让疾医进去看一看,若是好了,咱们就不用吃药了,好不好?”
里面没人搭理他,孔儇心中不安,他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庭院,转头问仆从:“今日是谁伺候?”
仆从立刻答道:“是谷雨和寒露,今日也没在别处见她们,应当还在屋内。”
“把门打开!”孔儇挥了挥手。
仆从上前,推了推门,没开。
他提高声音:“谷雨?寒露?快开门,主人来看望小郎君和小女郎了。”
依旧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