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罗轩终于睡着了。蓝蝶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睡容,他是一个秀美得有些邪恶的男子,略显清瘦的面颊上天生就带着蛊惑女人的魔力。她看了他一会儿,她只知道他名叫罗轩,除此之外,便对他一无所知。其实他对她又何尝不是?她想要悄然离去,心里却多少有些不舍,到底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蓝蝶回到弄影楼时,太阳正明晃晃地照着花园正中的那一棵桃花。粉红色的桃花,世间独一无二,就像蓝蝶的绝世的容颜一般。蓝蝶站在花前看了一会儿,清风徐来,花香并不是很浓郁,却经久不衰。这淡淡的花香清雅怡人,如同蓝蝶一般,不动声色地存在着。一个少女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低声道:“蓝蝶,妈妈有请。”“妈妈”是青楼里对照顾那些青楼女子的称呼。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从何时起,见“妈妈”已经成了一天之中最可怕的事。她匆匆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修饰了一下容颜。一切妥当后,她向着妈妈的住处行去。走到屋外时,她调整了一下步伐,使自己每一步踏出去都进退有度,不紧不慢,姿态高雅。在青楼里妈妈要求她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自己的仪态和容貌。几个少女悄无声息地站在妈妈的房外,她们似乎连呼吸都是静止的,完全没有一丝人气。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悄无声息地走入妈妈的居室,脚步轻盈,落地无声。其实她并不想这样,她很想用力一脚踏在地上,狠狠地踩出响声。妈妈瑞正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漆黑的长发。她已经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妇人,但从外表上看,她仍然年轻美丽,像是一个三十不到的少妇一般。她从银镜中满意地审视着自己面前的蓝蝶,蓝蝶如同她年轻时一样美丽,甚至更加美一些。而且也如同她要求的那样,每一天都变得更加完美。从蓝蝶十岁起,她就致力将她培养成一个完美的女人,弄影楼的红牌,七年如一日,如今蓝蝶十七岁了,一切都如她所愿了。她看着蓝蝶鬓边一绺飘落下来的发丝,是刻意的吧?这样更能引起男人的怜爱,如果每一丝头发都梳得严严整整,反而会显得太过严肃,吓退男人。她如同训练娼妓一般训练着蓝蝶,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你出去了?”“是的!”蓝蝶轻声答道,她不想隐瞒什么。妈妈沉吟了一会儿:“我不想知道你为何出去,我只希望你记住,再过些日子,客人就要来了,你将好好的为他们献唱。我一直努力地使你更加完美,就是为了让你引起男人们的怜爱,你不要让我失望了。”妈妈淡然一笑:“弄影楼的兴衰,皆系于你一人之身,你可知道你的任务有多么重大吗?”蓝蝶低声道:“女儿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已经七年了,每一天都听到类似的话。“你知道就好!”蓝蝶倒退着出了母亲的寝宫,她依着母亲的吩咐,到寝宫里打扮一番后,就出去接待客人了。她收敛起心神,不要再想罗轩了,过些日子,要好好的接待客人。她的宿命即将开始,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在她十岁的那一年,她一生的命运就已经定下来了。她在离开弄影楼时,如同往年任何一个被进贡的女子一样,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但使者很高兴,因为今年的女子比任何一年都美丽。再次见到客人时,他是洛殿皇族一个名门望族里的公子,他喜欢到弄影楼里寻欢作乐,听说蓝蝶的美色后慕名而来。两人于厅中相见,互相凝视,不过片刻,就都把目光转开去。从早晨开始,蓝蝶便在城中闲逛。这些日子以来,她之所以不停地在城中乱走,无非是在提醒大家——不要忘了,还有我这样一个人在这里。虽然她是弄影楼的女子中最美的一个,偏偏又是最不感让人感对她动念头的一个。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之所以没有人骚扰她,是因为那个名门望族的公子早就已经暗示过,这个女人是属于他的。但那时,她并不知道这件事。少年一跃起身:“你就是那个叫蓝蝶的女人吗?”蓝蝶不知他为何要加上“那个”两个字,这种无礼的语气使她有些生气,她不理睬他,转身欲去。那少年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真大胆,我和你说话,你居然敢不回答,你知道我是谁吗?”蓝蝶淡然道:“从你身上的辉光看,你应该是位公子吧?”少年有些好奇:“你的眼光很不错,我就是用钱搞你的那个公子。你能够从我的样子上认出我的身份,你应该不是一个单纯的青楼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