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用归不用,也不能短了他的吃穿啊!
康熙抬眼看胤禛,“你如何得知此事?老十三向你借钱了?”
胤禛摇头,“十三弟脸皮薄,自是不会主动开口。但儿臣想着,他无人帮衬,家里人又多,他还生着病,日子定然不宽裕,逢年过节来往时会多留心些。”
康熙眯眼,“你没少接济他吧?”
“儿臣若像九弟那样直接给银子,十三弟定然不会收。”胤禛如实道:“儿臣也只能偶尔送些东西过去。”
这话康熙是信的,老十三骨子里十分要强,和老四的关系又不像老八老九那么亲密无间,自是不会直接收银子。他有些好奇,“你都送了些什么?”
胤禛道:“十三弟的腿疾受不得寒,家里孩子又多,儿臣每年都会分些银霜碳给他家。”
康熙皱眉,“老十三家连银霜碳都用不起?”
胤禛不答,眼圈却红了。
他本就可怜十三弟,说起这些,心里更是酸涩难言。自从太子失势后,无论宗室还是朝臣,都对十三弟避之不及,他又没爵位,下面没有属人孝敬,偏偏人情往来不能少,光每年给兄弟姐妹们以及侄子侄女的生辰礼,就是好大一比开支。家里自然是要节省着过。
“从前朕和太子可没少赏赐他。”康熙不太信。
“汗阿玛,这都已经过去七八年了……”从一废太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八年,这八年里,愣是把曾经意气风发的十三弟折磨成了病痛缠身、谨小慎微的样子。胤禛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康熙:“……”
他这下算是完全信了小孙女的话,老四是真爱哭啊!
快四十岁的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捉襟见肘、节衣缩食的是他呢。
“是儿臣失态,还请汗阿玛恕罪。”胤禛随便擦了下眼泪,忙垂首请罪。
康熙这会儿脑子一团乱,烦躁地摆手,“滚滚滚!回去吧,堂堂雍亲王,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胤禛听汗阿玛声音带了怒意,也不敢再替十三弟说什么了,只能老实应是,起身往外退。
快走到门口时,康熙又道:“把眼泪擦干净了,让旁人瞧见,还以为朕怎么委屈你了。”
直到坐上回王府的马车,胤禛的情绪才算真正平复下来。
他感觉自己今天这事儿没办好,想为十三弟求情,结果自己情绪先崩了。汗阿玛会不会觉得是自己演得太过?
他有些懊恼,却也没办法补救了。
只求不要连累十三弟。
胤禛走后,康熙看着面前下到一半的残局,思绪万千。
老四和老十三关系好是因为他让老四辅导老十三的算学功课,老三擅长算数几何,却不会教别人,老二太忙,只有老四成绩好还好为人师,教老十三也十分用心。
等老十三再长大一些,康熙派他去辅佐太子。老四和老十三的关系才稍微淡了一些。
谁能想到老十三落魄至此,旁人都躲着他,老四竟还一直默默照顾他。
都说老四铁面无私,不近人情。如今看来,这人才是重感情的那个。
次日,康熙召见胤祥的长子弘昌进宫问话。
胤祥一家接到旨意后,又惊讶又惶恐,完全猜不透皇上为何要见弘昌。
胤祥和兆佳氏只交代弘昌一些面圣的规矩,便让他入宫了。
弘昌今年才十一岁,他刚懂事时,阿玛就被关进了养蜂夹道。家中遭逢变故,导致他小时候没受到太多关爱,性子有些木讷。
面对许久未见的皇玛法,更是战战兢兢,皇玛法问得问题也是答的磕磕绊绊。
进宫面圣自然是穿最好的,但康熙几句话就套出弘昌平日在家并没有太多新衣服,身边伺候的人也很少。康熙便确定老四所言并非夸张,甚至胤祥一家内里可能比老四所知更艰难。
康熙又问胤祥的病情,弘昌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阿玛这些年上马都有些困难。
康熙心下一痛,老十三从前的骑射功夫是兄弟里数一数二的。
他又问弘昌:“你阿玛平日有没有提起你的伯伯叔叔们?”
弘昌先是摇了摇头,又想起规矩,恭敬道:“回皇玛法,孙儿没……没听阿玛提起过伯伯叔叔们。”
康熙心说老四对他那般照拂,他也不教孩子孝敬四伯?
“照你这么说,你阿玛平日很少与人来往了?”康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