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陈采莲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周围的风景也开始飞快的倒退。
小木屋的霉腐味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丛林幽幽的清风,还有不远处灯火阑珊的宅院——
这幅恬静又安宁的景象很快被打散,十几个骑着烈马的黑衣人举着手中闪着银色光芒的砍刀,健壮的马蹄踏破了宅院的大门。
顷刻之间。
惨叫声,烈火,□□烧,几乎是在同步进行。
中原中也看到了年轻貌美的侍女被黑衣人掳上马,脸庞哭花,衣衫不整。
院子里的小厮更是惨,直接被一刀削掉的脑袋,脑袋都没有了,身体还在朝着大门的方向快速奔跑,似乎在渴求着那虚无缥缈的一线生机。
中原中也面色苍白的看着周围惨剧的发生。
惨剧的结尾是以穿着亵衣的男主人尸身被吊在瓦楼顶收场。
十几岁的小男孩一边哭,一边身手娴熟的翻过院落的墙壁,朝着远处的丛林极速奔跑。
可能是他的哭声太大了,没跑出两步远,就被身后的那群凶徒发现。
两条腿是不可能跑得过四条腿。
男孩——或者说是陈采莲的幼弟,陈采蓬,长了一副同陈采莲一样貌美白皙的脸庞,在丛林的光影和火把光下,凌乱着长发,看上去更加的可怜与无辜。
他被人围住,左顾右盼,像是在期待奇迹能够发生。
奇迹也确实发生了。
陈采蓬转头看到不远处,一个自己一直敬爱的哥哥穿着一身白衣远远的站着,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到哥哥佝偻似的脊背。
陈采莲发觉自己弟弟在看自己的时候,条件反射的转了转头,不敢与其对视。
他就站在中原中也身边,但是却看不见中原中也。
陈采莲口中喃喃自语:“杀我父母,害我亲弟,屠尽我家30多口,此仇不报非君子,我要让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永世不得超生。”
“上啊,现在小弟还有救。”
“快上啊,还愣着做什么,继续站着真要成孤家寡人了。”
陈采莲这两句话似乎在对自己说。
转瞬之间,两行清泪又顺着陈采莲的脸颊缓缓坠落。
陈采莲神色哀切,望着陈采蓬的方向,默默的垂泪。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这个人为了活命,竟然将自己全家出卖的一干二净。
他爹娘为了供他读书,送他去最好的书院,几乎快要散尽家中财余,家里面全盛时期100多口仆人只剩下了30多个。
陈采莲逢人就吹牛逼,将来若是有朝一日榜上提名,定要让他爹面上有光,为他娘请诰命。
他完了,他把他全家人给害死了。
他畜生不如,畜生都知母子情深,他将他娘害的惨死、他爹这么大把岁数遭到如此横祸、跟着他家的30多个仆人如此忠心,甚至知道他家条件不如之前主动提出降薪,却落得如此下场——而他弟弟现在就在那里。
他要做点什么。
必须做点什么。
“快逃!!!”陈采蓬突如其来的一声嘶喊。
陈采莲下一刻拔腿就跑!!
陈采蓬喊完这一句立马改了口——可能是后悔了,也可能是落在自己身上的刀过于疼痛。
陈采蓬哭着喊道:“阿兄,你莫走,你回头,拉我一把!”
“阿兄,我怕呀!”
中原中也看着陈采莲头也不回的的身影,整个人白着脸愣在原地喃喃自语:“莲?”
“阿兄!”
“莲?”
“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