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洗不清了,跳进陵江都洗不清了。
“我也不是说不能亲近,但朋友之间那种亲近的分寸,你明白吧,你要不介意,我们俩还可以做朋友嘛。”云清晓豁达地又说,“开开玩笑没关系,但太暧昧的言行就不要了,行吗,陛下?”
应津亭:“……行了,你睡觉了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说完他就吹灭了灯,屋内又陷入黑暗。
云清晓闻着血腥味躺不下去:“地上的血怎么办啊……”
“我会让人赔银子给店家,看店家怎么清理。”应津亭说。
见云清晓还是没躺下,应津亭想了想,意识到这少爷怎么回事了,于是他叹了声气:“是埋汰了点,但又没吐在床上,这血腥味也不算重吧。要不我把窗户打开透透气,你往里面睡,离床边远点,将就一晚?这会儿夜深了,客栈里也没其他空房,或是你想要现在回马车上睡?”
云清晓也叹了声气,抱着自己的被子挪到了靠墙的里侧,又把应津亭的被子给他挪到了外侧。
应津亭开了窗,回到床边,除了“被云清晓拒绝了和他相好”这件事之外堪称心无挂碍,脑袋刚靠到枕头上,托云清晓方才那第一个发誓内容和系统的福,应津亭几乎是即刻昏昏欲睡起来。
屋内寂静,云清晓也很快陷入了沉睡。
但他这晚难得做了个梦,梦里有只狮子一直追着他跑,跟某支急支糖浆广告里的豹子似的,云清晓在梦里也体力不怎么样,很快就只能累得原地坐下,问狮子干嘛追他。
狮子张口,没说话,直接嗷呜一嘴把他脑袋咬住了,云清晓大惊,赶忙推开了狮子,把自己的脑袋从狮子口中拔出来。
而狮子居然也没阻止,只是一脸悲戚地瞧着他,说它们狮子一族有个诅咒,如果没有愿意主动献祭头颅的人类,那它们就会吐血而亡。
说完了,狮子就开始往外吐血,水龙头似的哗啦啦的,只是水质不太好,乌漆嘛黑一地,血迹蔓延到云清晓脚下,他连忙躲开,然后不知道怎么踩空了。
接着梦散了,人醒了。
云清晓盯着客栈破败的房顶,第一次想要诉诸武力揍点什么。
应津亭这个混蛋吓得他梦里都不安生!
话说都吐血了,不看大夫真的没事吗?
管他呢,应津亭自己都说没事。
云清晓翻了翻身,身侧应津亭也正巧睁开了眼,两人一对视,云清晓瞪了应津亭一眼。
一夜好眠所以心情大好的应津亭:“……”
他连个眼神都没来得及做,应该还没来得及得罪这小少爷吧?
两人起床之后,因为地上的血迹实在显眼,送水来的店家一看就叫唤出声,应津亭吐血这件事没瞒住,也没什么可特意瞒的,反正问就是过去伤了底子、现在吐个血不足为奇。
其他人知道应津亭的身份,也就知道他说的“过去”是指南颖为质时期,于是都没再刨根究底,只让随行的大夫望闻问切了一番。
唯有孙莫学既不知道应津亭底细,又长了张口吐芬芳的嘴。
“云二少爷,不是说你这西席先生是读书人吗,怎么过去还干过见血的勾当啊,这是正经读书人吗?我看你还是悠着点玩吧,搞出人命来也不好交代嘛!”孙莫学张嘴咧咧。
云清晓:“……”
其他人笑不出来或是不敢笑,但应津亭自己笑出来了。
云清晓又瞪他一眼。
然后感觉再这么瞪下去,他的眼睛要成铜铃了。
随行大夫和病患应津亭本人都说没事、不妨碍继续赶路,众人也不想在这偏僻客栈久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什么可游玩的,于是便又继续赶路了。
南下这一路上瞧见的新鲜和热闹多,云清晓便觉得虽然朝中风气不好,但幸好大宛占地理优势,的确充裕富庶,沃野千里物阜民丰,朝廷不缺银钱,征收的赋税也不高,老百姓们日子过得舒服,也算不错了。
听了这小少爷的想法,应津亭笑了笑:“是啊,整个大宛都在一种醉生梦死的浸染下,又如何不算歌舞升平繁华盛世呢?”
这夹枪带棒得太明显,云清晓再心大都听得出来应津亭话里的阴阳怪气。
他抬眸看应津亭:“你是想说大宛少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吧……可打仗不打仗,又不是老百姓说了算,他们改变不了大宛官场朝堂的风气,也保证不了明日别国会不会挑起战事,那在这种环境下,今朝有酒今朝醉好像也没什么错,难不成还不让人有好日子却不去过啊……大宛富饶有钱,没内忧外患的话这样过日子一辈子确实不用愁,不管怎么样,至少当下过得高兴自在,不害人就行了吧?”
应津亭轻笑了声:“讲到‘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你是行家。不过你说的这些话倒也没问题,可不是吗,天下太平着,没有让寻常百姓抱着粮仓吃稀粥修苦行的道理,再怎么也该从顶上开始居安思危,可偏偏大宛百姓倒霉,遇上个失了陵江以南数十城也没想过拿回来的摄政王,还有现在我这个唯恐天下不乱、没本事还嗜好指点江山的皇帝。”
云清晓微微一顿。
这个话题是他挑起来的,但他本来只是随口感慨,没想到转眼间应津亭就说得这么“露骨”。
他的确是个纨绔少爷,话题一严肃就不知道怎么接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