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公子您不至于无耻到去为难一个孩子。”孟琅冷冷地说,“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动了手。公子有眼睛有耳朵,想必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还是说,公子更愿意去打仗?”
“不不不。”那位公子冷汗直流,犹犹豫豫,哆哆嗦嗦,语无伦次,“我是没有动手!是,呃,柯家的”
“是他把长空的手弄成那样的?”孟琅逼问,“除了他还有谁?”
“实际上,嗯”这人眼神躲闪,磕磕巴巴。他的家族在这群当侍读的公子哥中,地位只能排到中间,因此,有许多人他不敢提。孟琅冷酷地说:“你要是不说,我便当做是你和那位姓柯的公子做的了。”
“不,不。”这人慌忙叫道,“我什么也没干!实际上,动手的是那几位”
“哪几位?”
“就是那几位啊!”这人叫苦不迭,他不住地擦着汗,哀求道,“孟将军,您何苦跟我过不去?宫里谁不知道您是这孩子的义父?咱就算再不开眼,也不会折腾他啊?您想想,您想想,我们巴结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他?您好好想想,哎呦,要不是我也不至于袖手旁观!您去问别人吧,我求求您了,我真没动手!真没动手啊!”
孟琅审视着他,脑子里迅速把门第最高的那几个公子哥过了一遍。这些人的确没必要跟他作对,除非这样做能有更大的好处
谁能给他们这样大的好处?
孟琅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
宫中,八王子正在批奏折。他表情严肃,仪态庄重,看起来颇有帝王风范。两个宫女在他身后轻轻摇着巨大的扇子,几个侍读侯在他旁边,随时等他吩咐。门人小步走进,报告道:“大王,景懿君求见。”
八王子一听,眼睛一亮,他立刻放下笔,欣悦地叫道:“请他进来!”
孟琅进来了,恭恭敬敬地行礼,八王子却已经从几案边跑出来,拽着他叽叽喳喳地嚷道:“孟将军,你可好久没来了!寡人正批奏折批得无聊呢!我上次送你的金腰带呢?你为什么不戴?”
“大王,大王。”孟琅拉开八王子,使两人的距离合乎礼节。八王子拉下脸,冲屋里其他人喊道:“你们都出去,出去!”
屋里人忙不迭走了,几个侍读忌惮地看了孟琅一眼。八王子兴奋地说:“现在不用讲君臣之礼了吧?孟将军,我要看你舞剑!”
“大王,微臣来找您是有事要问。”
“又是什么事?”八王子哀叫道,“我一天到晚都在忙,太傅要我读书,御史大夫要我上朝,只有孟将军你陪我玩——可你已经好久不陪我玩了!”他怒气冲冲地打了孟琅一下。
孟琅温和地说:“大王,您毕竟不是小孩子了”
“我是小孩!”八王子气呼呼地喊道,“我就长了一岁!七哥十七岁还在玩呢!”
“您和七王子不同,您是一国之君”
“可我不想当一国之君,我想打仗!我想跟你一起骑马,射箭,杀敌!”八王子矫健地跑了几步,做了个拉弓的姿势。这让孟琅想到了孟琼,他苦笑一声,态度不由得更温和了。要是岩太傅或御史大夫在这,早就惊叫着制止上蹿下跳的八王子了。
“大王,臣以后会陪您骑马的,现在天气太热了。”孟琅将八王子拉回桌案后,他眼尖地发现,桌子后面放着两缸冰块。
“而且还有瘟疫,是不是?”八王子有点卖弄地说,“太傅说了,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死人,我绝对不能出去。”
“是。”孟琅端坐在八王子面前。他感到必须尽快开口,但又不希望说的太过直接,伤了八王子的心,他心里始终不愿意相信事情是这样,然而,他必须问清楚。孟琅问:“大王,您不喜欢长空?”
“当然不喜欢了。”八王子边玩自己的手指边说,“他年纪太小了,什么也不懂。”
“我听说大王常让他帮自己磨墨。”
“是的,因为你拜托我好好照顾他嘛。”
“所以,大王就把他的手弄伤了吗?”
八王子愣了一下,他突然怒不可遏地叫道:“他告状了?”
“您为何要这样做?”
“我什么也没干!”八王子站起身,气呼呼地说,“我只让他磨墨!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您让他磨了多久?”
八王子委屈地说:“怎么?就是磨墨!你以为我欺负他了?我没有!是他自己笨,招人厌——”
“大王,您是大王啊。”孟琅悲哀地说,“您这样讨厌长空,别人会怎样对他,您难道不知道吗?”
“可我什么也没干!”八王子委屈至极,“原来你今天不是来找我玩的!你是来骂我的,可恶,可恶!”他大声嚷嚷着,一个劲把孟琅往门外推。门砰地一声在孟琅身后关上了,他回了家,心情沉重。院子里,长空正骑在冬子肩上,快乐地叫喊着。
两人看到孟琅,都赶紧停下,冬子把长空放下,讪笑道:“将军,您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
“听说您进宫了?”
“是的。”孟琅看了长空一眼,走到他面前,蹲下说,“长空啊,我跟大王商量过了,你年纪太小,还不适合当侍读。所以,你先在家学习几年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