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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40(第13页)

这时候,孟诚回来了。他的嘴抿成了一条线,眉毛也挤成了一条线。他一路走,一路搜寻着屋子,好像在找人,最后,他走到了孟璋的院子,正好撞上离开的孟瑗。孟璋皱眉道:“怎么回事?”

孟瑗说:“母亲把大哥关起来了。”“

孟琅听见声响,赶紧喊道:“爹,大哥回来了,我们被娘关起来了!”

“关得好。”孟诚没进门,转身去了妻子的屋子。

现在,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妻子。

作为使臣,孟诚最珍爱的就是他的使节,那根长长的,缀着青白流苏的铜杖。这根节杖陪他走遍了横山南北,跨越了五关东西,他带着那根节杖,带着徐风王的命令出使,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周旋于列国,为夹缝其中的徐风谋取最大的利益。然而,这次出使瀛水时,他的使节断了。

过去五年,瀛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内乱,这是因为老君王留下了太多的儿子,而太子又太过软弱,压不住这群狼一般的弟兄。于是,从老君主咽气的那一刻起,战争就没有停止过。五年内瀛水换了七个王,最后的这个王杀死了他所有的兄弟姐妹,结束了这场内乱。

按照盟约,孟诚去恭贺他,就如恭贺之前那位王一样,另外五位还没等他走到瀛水就被揪下了王位。然而,瀛水国君怨恨他恭贺了他的弟兄,在他的住所旁埋伏了士兵。孟诚的使节就是在他逃跑时被一把刀砍断的。他九死一生逃回徐风,心中知道两国的盟约已经破裂。

几十年来,多亏了这盟约,徐风的南境再不遭受瀛水的骚扰,而连国的东南却遭了殃。铁矿惜缺的徐风还从瀛水获得了大量且廉价的铁去武装自己的军队。两国的联盟有力地制约了山南最大的国家长明,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将失去。

孟诚为此满怀忧虑,而当他看到被拦在城门外的大儿子时,这家伙给他带来了第二个难题。

军饷,贪污,朱营统领和军监,丞相和太尉。尽管其他人不知晓,但孟诚知道岩军监早年受过余太尉的恩惠。三公中的两公都被牵扯了进去,如此重大的事情决不能被这家伙冒冒失失地捅出去——那逆子什么证据都没带,只有一张嘴!

而且,眼下余太尉就在里面,岳丞相就在里面,百官就在里面,他们正在上朝。这场合不适合将一件压根没弄清楚的事抖出来。之后的事也验证了孟诚的猜想,大王正为北方的洪灾焦头烂额,不过他的烦躁并不是因为洪灾带来的严重损失,而是因为它很不巧地发生在太后六十大寿的这一年。

按照惯例,这场洪灾很可能是老天在警告徐风王不要为太后建造万金园。谈起这座园子,人们最为惊叹的是王将要用一万块金子为太后建造一座寿字假山,山间装饰着用翠玉雕成的松竹,还有用银子雕刻的浮云。但是,一旦王室的生活太过奢侈,老天爷就会看不过,就会降下天灾。

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惯例,因此,徐风王一得知北方的洪灾时便勃然大怒,大发雷霆。他绝不承认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一定要建成这座花园。他的愤怒使得许多大臣把自己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其中也包括孟诚。他轻描淡写地叙说了在瀛水的遭遇,打算等大王消消气再告诉他这个难题。

出来后,他没回家,而是去了老师岳丞相的公署。他详细地说明了在瀛水观察到的一切,岳丞相则直言朝廷现在捉襟见肘——分封出去的土地太多了,他们收不了多少钱。

孟诚又微微表露了一个忧虑,即,现在的太子同瀛水的那位太子一样不甚坚韧,而他的兄弟姐妹又不比那位太子少多少,而且他还有一堆有封地的叔叔伯伯。

岳丞相明白他的意思,他说:“我计划这件事已经很久,只是陛下迟迟不愿下决心。不过,我相信瀛水的惨祸可以打动他。”

孟诚最后才谈到军饷的事。他如此坦诚如此直白地向岳丞相谈起这件事,是因为他坚信老师的人品。

岳丞相看起来很惊愕,半晌,他说:“原来,修停云榭的钱是从这来的!”

在万金园中,有一个巨大的万字池,在池塘中央的小岛上是一座无比精美、高耸入云的水榭,里面圈养着太后喜爱的各种鸟雀。因为财政困难,万金园的许多建筑由官员出资建造,美名其曰“捐寿”。停云榭,就是岳丞相负责的。

那是一笔令人咋舌的巨款,在所有的“捐寿”中无出其右。岳丞相为这笔钱费尽了心思,最终决定把庄田卖掉。可是,变卖祖业是败家子的行径,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那段时间岳丞相备受煎熬,就当他准备把地卖出去时,他儿子交上了那笔钱。

“我这一生光明磊落,于国于公问心无愧。”岳丞相沉痛地说,“这是我做过的唯一一件亏心事。如果你要查这件事,就我所知,染指军饷的不止我儿子和他岳父,实际上,为了凑够建万金园的钱,所有能挪移的款项都被挪走了。”

“究竟有哪些款项?”

岳丞相说出了一长串名单,悲哀地说:“陛下不知道他所拥有的土地已经不像他即位时那么多了,我无法说服他放弃修筑万金园。如果这时候有一场战争,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我们一定要稳住瀛水。”孟诚迅疾地说,“只要我们和瀛水的结盟还在,其他国家就不敢轻举妄动。然后,我们必须削封,这件事一定要小心谨慎。”

他们就这件事商谈了许久。回家时,孟诚想的是决不能让那个不孝子把军饷的事捅出去,削封需要群臣的支持,尤其是余太尉和岳安国,因为他们手上有军队。

孟诚只告诉了妻子自己想要削封。徐灵郡主听完后极冷静地对丈夫说:“我早就看那些叔叔伯伯不顺眼了,你们要削封应该从他们入手,因为当父亲还活着时,儿子是不会背叛他的。至于老大,我也不想让他再回仁关,我会告诉陛下他病了,让他在家里修养个一年半载。”

与此同时,孟璋正焦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屋外的沉寂让他越来越不安。当父亲派人来叫他时,不知为何,他觉得一定得带上孟琅。

于是,孟琅见证了这个家有史以来最为激烈的争吵。他后来无数次会想起这天,因为就是从这天起,他们一家人无可挽回地走向了分崩离析。但当父亲大动肝火,下令把像头狮子般怒吼的孟璋关进房间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试图为大哥开解,可他父亲一旦主意打定,就百折不回。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他回仁关的,他根本不知道朝廷的情况。”孟诚强硬地说,“告诉你娘我不去吃晚饭了,我要歇一会。”

孟琅只得出去。他去给母亲带话时看到一个仆人提着一根长长的吹火筒,突然间,他猛地想起父亲身后的那面空墙。那上面有两个空空的支架,上面本应该放着那根节杖。

刹那间,他停住脚步,感到了浓浓的不安。当他来到母亲房间时,母亲居然没有品茶、吃糕点或者对镜欣赏自己的容颜,而是一个人兀自坐着。她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到来,孟琅敲了敲门框,反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孟琅转达了父亲的话,还委婉地转述了大哥和父亲的冲突。徐灵郡主对这些事好像毫不关心,她看起来仍陷在刚刚的思绪中,这让孟琅很惊讶。他打算出去时,忽然想起来节杖的事,便问:“娘,父亲把节杖收起来了吗?”

“什么?”

“就是父亲经常挂在墙上的那根节杖。”

“它不在那儿吗?他肯定是又拿去擦洗了。”徐灵郡主说,“我也没胃口,你们先吃吧,吃完后你去看看你父亲,要是他醒着,你就告诉他我有事要找他。”

于是,晚上只有孟琅和孟瑗两人吃饭,孟璋迟迟没有回来。孟瑗等着桌上的饭菜热了又热,厌烦地说:“二哥,我们先吃吧,他肯定又去喝酒了。”

孟琅担心地说:“这么晚诗会应该结束了,三弟怎么还不回来?我要派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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