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块有些烦躁,一把扯下棺盖上的布帛。
孟琅大吃一惊,赶紧抢过帛画:“你该没把这东西扯坏吧?天啊,殿下,我们绝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情况所迫——”
他的声音忽地戛然而止,阿块问:“怎么了?”
“棺材上有手印。”孟琅盯着棺材盖,激动地说,“棺材上有手印,它被布帛盖住了,那毛僵就在棺材里!不,不对,如果它要进棺材,手印不该在棺盖正中央,而应该在棺盖两边它不在棺材里。”
孟琅快步上前,仔细端详起手印。“这个痕迹更像是在推什么。”他蹲下去,顺着痕迹往下看,发现棺材底部有被挪动的痕迹。他不可思议地说:“她推过棺材?她有这样大的力气?”
可棺材的确被移动了。
阿块问:“它推棺材干什么?”
“或许,下面还有出口。”孟琅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说:“来吧,咱们也推推看看。”
两人使劲去推,棺材一点点向旁边挪动,露出了底下的缝隙,最终,一个圆形竖井显露在二人面前。井很深,很窄,一眼望不到底,孟琅把夜明珠系在斫雪剑上,让它下去探路。
斫雪缓缓下潜,井壁一轮轮亮起,又陷入黑暗,夜明珠的光亮越来越远,最终,它照亮了一块白色的东西。
那是一具骷髅。
孟琅毛骨悚然。他唤来斫雪,踩着剑小心翼翼地下去,这口竖井实在太窄了,他只能斜踩在剑上,慢慢飞下去。当他看清竖井底部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里面都是人,或者说,骷髅。白骨叠着白骨,手被绑着,身体诡异地扭曲着。它们身上残留的粗衣烂衫表明了这些人的身份——他们是修筑这座坟墓的工匠。
这堆尸骨被压垮了一部分,露出了竖井旁边的甬道。这应当就是毛僵经过的痕迹。
孟琅刚把脑袋伸进甬道,就和一具骷髅对上了眼。甬道里也全是尸骨。孟琅推开它,在白皑皑的甬道中爬行,浓烈的腐臭味令他几乎窒息,终于,他从一座尸山上爬了下来。
孟琅回过头,他身后的确是一座尸山。建造这座坟墓的所有工匠都在这里。
孟琅知道这种做法,为了确保坟墓的永久安全,皇族会把修建者留下,可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惨象。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这景象令他恶心。他艰难地重新爬回去,对等在井口的阿块喊道:“你别下来了,这井太窄了,你下不来。”
“下面有什么?”阿块喊道。
“有一条甬道。里面都是骷髅,你别下来了。”
“我要下来。”
“你下来干什么?这地方窄得很!”
“我下来了!”
“等等!”孟琅急声叫道,“别跳!这井太深了!我让斫雪上去接你!”
倔脾气!孟琅心中大骂,只得让斫雪上去。阿块下来后果然爬不进入口。孟琅看着他,问:“怎么办?”
阿块一脚踩下去,那些白骨立刻塌下一块。他接连踩了十几脚,堆在甬道口的骷髅碎的碎,塌的塌,入口全露了出来。阿块摸索着入口的大小,说:“现在能进去了。”
“阿块。”孟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认真嘱咐,“你出去一定要多给这些人烧点纸钱,否则会遭报应的。”
两人进入甬道,爬下尸山,地上白骨零落,血迹斑斑,触目惊心。甬道尽头是两扇石门,几具腿骨错位骷髅的扒在门上,似乎想把它推开。
孟琅轻手轻脚地移开这几具骷髅,打算开门。这时,他突然发现这门上刻的竟然是青面獠牙的黑白无常,阎罗则高居于门楣之上,手举阎王笏,双目圆睁,胡须奋张。孟琅望着门上的三人,有些无语:“他们仨可不长这样。”
阿块问:“他们仨?”
“这门上刻着阎罗和黑白无常。”看到熟人,孟琅心里轻松了些,居然开了个玩笑,“要让小白看到自己被刻成这样,绝对要吵吵着丑了。”
“你和他们很熟?”
“嗯。我们是朋友。”孟琅点头,“这门挺重的,咱们一起推吧。”
“哦。”阿块伸出手,两人合力推开门,进去了。
“这次门后没有机关?”孟琅有些惊讶,照了一下门上。
阿块问:“屋里有什么?”
“有棺材?”孟琅惊愕地看向墓室中央,那里赫然躺着一具硕大的棺材!他快步上前,这棺材大小,形制,材料,全跟上面那具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具棺材上缠着几条粗大的铁链,好像里面关着什么东西似的。
孟琅又去照墙壁,上面也是壁画,出生,少女,成婚,生子,却多了一幅。
下葬。
壁画上,许多道士围绕着棺材,或持法器,或念咒语,他们上面坐着一个头戴玉旒、颈戴组配的玄衣男人,那无疑是继任的仙鹤王,也就是玉碗公主的弟弟。男人头上画着一轮金光万丈的太阳,棺材底下画着无间地狱。两个汉子拎着铁索,正要往棺材上缠绕。
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