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他答道,赶紧过去破坏掉所有女俑的机关。突然,他发现有一个女俑心脏的位置是中空的,里面是一把钥匙。
这里没有门,哪来的钥匙?不对,有钥匙一定就有门,只是他们还没找到!孟琅精神一振,再次在墙上细细寻找起来。这次,他尤其注意那些壁画。
这四幅壁画以四季为题,画中的主人公仍是那位仙鹤贵女。
春图桃花烂漫,女子携众侍女于游宫中鼓琴饮酒,戏玩狸猫。
夏图莲花映日,女子移步湖上画舫,众女曼舞其中。
秋图叶黄花落,众女团坐屋中,串珠为衣,披羽为戏,华光射目,嬉笑若生。
冬图万物凋零,冰天雪地,众女似乎在外面与女子玩雪,女子举手遮挡,身上白雪点点,似乎不堪围攻,正往屋中跑去,屋内侍女忙起身相迎,或抱斗篷,或捧暖炉,或持布巾,一起拥上前来。
墙上人物,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好像从这四幅画里,就窥见了她们的一生。
孟琅虽是在找线索,却也不得不感慨画工技艺之精湛。
但技艺如此精湛的画工,却翻了一个错误,他把箱子画反了。
从衣箱里拿斗篷的侍女正对着孟琅,那么他看到的理应是那箱子的背面,可他却看到了箱子的正面,而且,箱扣是凸起的,上面写着两个字。
乐生。
这两个字看起来很吉利,也许是陷阱,也许是生机。孟琅让断臂按下那块凸出的箱扣,壁画上的箱子突然弹了出来,原来这箱子是一块单独的石砖!孟琅拿下石砖,看到了一条狭窄的甬道。
这甬道顶多容许一人爬行,孟琅进入时已觉逼仄,阿块爬进去时就更艰难了,出来时,他胳膊肘的衣服都擦破了。
他们来到了一个新的墓室。这里像是墓主人的生活起居之所,室内摆着琴棋书画、桌案箱柜、各式器皿,还有一扇五折的屏风,上面绣着五幅莲花图。
“这墓室的主人真够喜欢的莲花的”孟琅说着说着,忽然愣住了。历史上,他记得有一位仙鹤王后尤其喜欢莲花,以至于那段时期仙鹤国上下都追捧莲花,妇女无不衣莲簪莲,富豪无不种莲侍莲,即使后来她背叛了国王,逃到了连国,仙鹤百姓对莲花的热爱也没有衰退,直到现在,鹤城家家仍有莲花。
那位王后,就是臧镇邪的妻子。
在她之后,仙鹤王室渐渐就不再用莲花装饰自己了。那么,这座墓八成是那时候建成的。既然如此,这就不是末代仙鹤王后的墓。那她来这里干什么?
孟琅百思不得其解,又看起墙上的壁画。上面画的是墓主人的生活场景,或抚琴,或独弈,或侍莲,或临摹。孟琅看着悬笔深思的女子,忽然想起桌案旁边有放画轴的瓷缸。他一时兴起,把那些画打开了——他太好奇这墓主人究竟是谁了。
第一幅画是一朵粉嫩的荷花,右上有一印。
【乐生佳作】
孟琅恍然大悟,先前箱子上的乐生原来不是画匠留下的暗语,而是墓主人的名字!但仙鹤王室中有谁叫乐生呢?他打开下一卷画,上面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她手中拿着一枝绿莲。画上写小字数行。
【夜夜梦不得,阿女独嘤嘤,母若知女心,请月传佳音】
孟琅忽然感到一丝不祥。他打开下一幅,这幅画和之前的不同,它画的依旧是一位女子,但这女子却不是壁画上的主人公。她头戴花冠,持莲端坐,笑意吟吟地望着孟琅。孟琅手猛一哆嗦,差点把画摔到地上!
这上面画的,是臧镇邪的王后!
孟琅急忙去看落款,是四个大字。
【玉碗亲作】
玉碗,玉碗。
孟琅打了个激灵。他怎么没想到呢?仙鹤的大公主玉碗,仙鹤王的大女儿臧乐生!他小时候还见过她——他怎么没想起来?仙鹤王妃爱莲,有人献绿莲一盆,花色莹润如玉,王后大悦,赐名玉碗,甚至给女儿的封号也是玉碗——他怎么没想到呢?这是玉碗公主的墓!
“天啊。”他轻轻喊了一声,忙将画放回原位,对着壁画上的女子行礼,“孟侯之子孟琅不知此乃公主山陵,多有冒犯,恳请殿下原谅,青石日后必多祭祀,告慰殿下英灵。”
阿块奇怪地问:“你在说什么?”
“这是我故人的墓。”孟琅说,“我认识这座墓的主人。”
“是谁?”
“玉碗公主。我第一次见她时还很年幼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阿块不喜欢孟琅这样的语调,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似的透着沉重的气息。每当孟琅用这样的语调说话时,他就感觉自己和道长之间有了一条界线,一道壁垒,在那之后是他不熟知的孟琅,也是道长不愿告诉他的孟琅。
他不快地问:“既然这不是毛僵的坟,那它过来干什么?”
“不知道。难道是因为她们同为仙鹤王室?可她理应是来寻找食物的啊”孟琅脸色微变,“她该不会想吃掉公主吧?”他下意识握住斫雪剑,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不,这不合常理,她明明可以去刨其他的坟,却大老远跑来这里,这其中肯定有原因咱们得赶紧找到她!”
他四处翻找着,阿块明显感觉到他的动作急躁了许多。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但又因为看不见什么都做不了。他烦躁地按着自己的眼睛,心想他为什么偏偏是眼睛被挖去了?就不能是耳朵,嘴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吗?偏偏是眼睛!
道长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
这时,孟琅惊喜地喊道:“找到了,地毯下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