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着张鹤勾勾手,率先钻出去。
张鹤在后头捂着肺,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了错综复杂的周家庄子里。
解救张鹤这事颇为顺利,宝珠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解了,刚想回头调侃他几句,却不曾想到,张天师近来的运气太差,两人才在游廊上走了几步,后头便传来了尖锐的女声。
“那猪猡逃走了!快些追!”
那女子气急败坏地叫道。
宝珠听了,先不着急跑,回头冲着张鹤挤眉弄眼地笑道:“嘿嘿,猪猡。”
张鹤跑得一张脸煞白,闻言强笑道:“莫取笑老张了。”
反正一庄子都是凡人,即便被抓住了,也不过宝珠多挥上几拳头的事,明知后头有人在追,两人倒是优哉游哉地溜达上了。
张鹤脱离了险境,人一放松,心思便活络起来,一边狗喘似得张嘴喘气,一边还有闲心对宝珠道:“大王,小的有事要报。”
宝珠威严道:“何事要报?”
“大王有所不知,那日我们自三真山上分开后,李挚怕与你走散,人便急疯了。”
宝珠脚步缓了下来,迟疑道:“可是他对我说的时候淡定极了,他说他在水中看见我与裴七往哪儿去了,他也想办法跟上……”
“哪儿那么容易跟上,李挚背着我呢。”张鹤一脸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被水冲到离虞山县百里之外的地方去了,李挚怕与你们错过,拉着我坐车又走路,花了一日半,硬生生地赶在你们前头到了虞山县。”
张鹤说完,便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一日半的急行军下来,他的两条腿有多疼——这些宝珠全都未曾听进去,她此时心里美滋滋的,沉浸在李挚对她的在意当中。
当着我的面,脸上一丝都没有露出来,原来背地里竟然是这个样子,宝珠乐开了花。
如此这般,宝珠大王心不在焉地想着李挚,奸臣张鹤趁着李挚不在,在大王面前猛进谗言。两人乱走一气,在那迷宫般的庄子中随意拐了个弯,迎面与一脸怒容的周七姑娘撞了个正着。
两边人马立即往后一退,拉开了距离。
张鹤蹭蹭退后两步,指着周七姑娘嚷道:“就是她!”
周七姑娘眉毛倒竖,冲着身后家丁喝道:“就是他!” 宝珠闻言,眉毛一挑,袖子一撸,扎好了马步冲着飞扑过来的家丁们咚咚几拳,将他们打得脑袋一偏,原路飞了回去。
周七姑娘见状不妙,转身想跑。
“别放过她!”张鹤捏着喉咙,鸭子一般嘎嘎道。
宝珠当然不必听张鹤指挥,只是追到周七姑娘身后,见她薄薄一层的肩,柴火棍一般的胳膊,犹豫道:“她是个姑娘,打坏了可怎么办。”
宝珠犹豫,周七姑娘可不犹豫,她脸上露出狠厉的表情,手一扬,藏在袖中的药粉便冲着宝珠的面门而去。
“你这人!”
药粉虽然对宝珠无用,可也把她呛得难受极了。
愤怒的狐妖再不犹豫,朝着周七姑娘邦邦两拳,揍得她原地转了个圈,一声未出,轰然倒下。
等到周七姑娘这边的人全都倒下了,破风箱似得张鹤终于拍马赶到战场,向宝珠竖起大拇指:“还得是你。”
宝珠皱着眉,呸呸呸地吐着药粉,抱怨道:“我原本还想放她一马的,她朝我扔的这东西太奇怪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想将被宝珠揍成乌眼青的周七姑娘提溜起来,却不防跟在周七姑娘身后的一个女子——宝珠原本见她穿得灰扑扑的,一言不发,他们那边人全都倒下后又沉默地扑倒在地,还以为她是周七姑娘的侍女——一跃而起,抬脚便向往屋檐上飞。
一阵熟悉的力量,从那女子身上涌现。
宝珠与张鹤一惊,齐声喝道:“妖怪,哪里跑。”
说时迟那时快,小妖一脚将将踏上屋檐,另一只脚便被宝珠拽在了手中,狐妖用力一扯,可怜的小妖一个倒栽葱从上头翻了下来,啪地一声又掉回了原地。
“哎哟,你也是妖,我也是妖,你抓我干吗,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早晓得这个热闹我就不来瞧了。”小妖摔了个灰头土脸,干脆在地上打滚耍赖起来,“你是个坏妖怪,我真是好生倒霉啊!”
这小妖确实什么也没做,周七姑娘指使家丁动手,她也只是在后头瞧热闹。
宝珠记了起来,一时有些尴尬,连忙伸手将她拉起,又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问道:“你是来这儿做什么的,没事瞧这热闹作甚。”
小妖停下动作,瞪大眼反问道:“若是你,你不瞧?”
她说的宝珠心虚起来,呃了一声,两只手搅在一起,避而不谈道:“问你来这儿做什么呢?”
小妖一时沉默了下来。
两只小妖嘴碎话密,一阵叭叭,张鹤此时终于能插上一句话,赶忙跟着说道:“你快些回答我们头儿,你来这儿做什么?” 小妖犹豫了一会儿,拍了怕灰扑扑的衣裳,张嘴刚想回答,四面八方忽然涌出了许许多多的家丁,各个一身腱子肉,手上提着闪着寒光的家伙什,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