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期仰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接着用手背轻轻抹去唇上残留的液体。“多谢殿下。”裴期说道。
李稷只是微笑着凝视他,半晌,才幽幽开口道:“裴卿,你可知皇室所赐之酒,大多用于何事?”
裴期诚实地摇摇头,“不知。”
“赐死。”
李稷毫不犹豫地吐出这两个字,说话之际,裴期能瞧见对方因嘴型变化而露出的洁白整齐的森森牙齿。
裴期双手握着玉杯,正想再喝一口。听到这话,他双眼睁地溜溜圆,望向李稷。
李稷假意安慰道:“裴卿莫怕,你并未做错何事。”
裴期其实并不是怕,只是听到死之类的词会下意识反感。
他点点头,又伸手去拿那壶放置在离太子较近之处的葡萄渴饮。
动作之间,裴期的手臂轻轻擦过李稷的手臂。他的身材在男人中已然算是出类拔萃,可李稷身形峻伟,裴期凑近时,从背后乍一看,好像是投怀送抱一般。
李稷心中冷笑,好不高明的勾引手段。
于是他握住裴期的手腕,阻止他继续靠近,“孤帮你取。”
裴期似乎能感觉到太子的鼻息扑在自己的锁骨处,微微发痒。
“多谢殿下。”裴期说道。
李稷一边将酒壶递到裴期面前,一边说道:“倒是让孤想起与裴卿初次见面之时。”
裴期思索片刻,口中流利地吐出他与太子第一次见面时所说的话:“殿下英武不凡,令人仰慕。”
奉承的话说得太过于自然流利了。
李稷听了,身体顿了一下,紧接着他若无其事地眯起眼睛道,
“其他人第一次见孤,一般不如此说。”
“那他们说什么?”裴期认真地问道。
李稷抬头,挑眉凝视裴期片刻,裴期不明所以,也露出一抹笑容。
“殿下饶命。”
李稷淡淡地说这几个字,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时,一位在太子殿中服侍的太监诚惶诚恐地跪在温泉旁,手中举着木质托盘,上面放着衣服。"殿下,这是为裴大人准备好的衣服。"
雾气之后,李稷的神色稍缓,
"总不能让客人用过汤泉后再穿着旧衣服离开。"他稍作停顿,接着说,"这是制衣局今年新做好的,前几日刚送过来。"
太子虽如此说,心中却另有盘算。
他想着将裴期的衣服留下,日后若想当面询问些事情,便可借着归还衣服这个借口。
裴期自然是无法拒绝的,多做些准备也并无坏处。
可当事人裴期哪里知道对方心里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然而,当事人裴期又哪里知晓对方心中如此多的弯弯绕绕。
他思索片刻,觉得太子所言有道理。倘若朋友来家中做客,洗过澡、泡过温泉后,他也绝不会让其再穿着前一日的脏衣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