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始终学不乖。忠君?手握十万兵权,谈何忠君。不过是蛰伏着,等待时机。”
顾衍的眼前被鲜血染红,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动了动手指,手掌痛得钻心。
“我儿顾衍,两年前啊……死的不是我,死的也不是安平王遗子。安平王遗子……呵,也是个犟骨头。”
贺乾的声音带着嘲讽:“真正的安平王遗子,早就被我扔去乱葬岗喂了野狗。我本以为,他可以好好做个棋子,可惜了,他也跟你一样不听话。”
“好儿子,你同我本该是一路人啊……这般,又是何苦?怎么?你心中还有道义?要不是我,你怎能这么早就出头?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可惜了……可惜了啊……”
“不听话的棋子,便只能杀了,以绝后患吶。”
“顾衍,你说……我当初是不是不该留你性命?”
他蹲下身,看着地上狼狈的顾衍。
绣春刀的刀锋划过顾衍的脖颈,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你我好歹父子一场,何必打个你死我活呢?”
“衍儿,好儿子,你当真不入我长生教?我老了,不想称帝,你若来了,便是帝王,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亦或者,你若是真的喜欢霍家那丫头,我就把她抓来给你。”
“是我待你不够好吗?你为何总喜欢与我作对?”
“长生教……制傀儡……”
“顾衍,你本是不怕死的兽,如今却也是成了一个被七情六欲牵制住的人。”
“这么两年不见,你倒是越发有人的样子了。明知是冲着你来的,你还是来送死。”
“终究还是狂妄小儿……”
贺乾叹着,正欲起身,突见一轮白光。
顾衍不知何时摸到了方才的断刃,握在手中直袭他的脖颈。
贺乾被他削断一缕发,终是叹道:“你我终究不是同路人啊,你杀我师弟,也算得我为他报这个仇了。”
“我那傻师弟,当年可谓是情同手足。可惜了……我那师父也是个犟种,说什么不求,说什么清心寡欲,迟迟不肯教我禁术。我杀他只为拿术法罢了。”
“师弟,歇着吧,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傀儡陨长楼闻言便退回,霍七不知去了何处。
贺乾冷哼一声:“将死之人。”
近处又燃起烈烈火光,火势蔓延极快,很快便将这边点燃。整个陵水城都淹没在火海中。
顾衍仰躺在地上,费力地喘息着。
他的眼里,满是腾起的火焰,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那些翩飞的血蝶,慢慢停留在他的身体上,长长的喙扎进他的伤口。
血液一直在流失。
他摸索着握住腰间的玉坠,好不容易等到自己有了那抹月光,好不容易同霍姑娘说他要去霍府提亲。
霍府,霍青青。
他的霍姑娘啊……
霍姑娘身子弱,还等着他带她去世外谷。
顾衍的手指嵌入泥地里,扣出道道指痕。血蝶的喙刺得他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