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青的指尖落在他脸侧,听着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力。
“他不止是想谋反,而是……想将安平王遗子当做棋子。”顾衍轻轻蹭上她的指尖,感受着那一点熟悉的凉意。
“我便是他的弃子。”
“那日在贺府里,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人人都想往上爬,爬上顶端掌生杀之权。”
“可是到了最后,我的刀也没下去。因为我知,他反,亦是为了活下去。”
“当年,他势力冒头,又逢明顺帝朝堂洗牌,人人自危。他反还能搏一线生机。”
“安平王遗子,非我所杀。我到之时,只剩下贺乾拿着刀坐在堂上等我,而安平王遗子,已被割首。”
“我本那时不敌他,他就握住我的刀刃,带着那把刀扎入胸口。”
“他最后又同我说,他早活够了。料到会是我前去,那便全当是用他的命为我铺条路。”
“帝王多疑,只是当时正是用人之际。贺乾是我所杀,又非我所杀。”
“贺乾死后,许多人骂我忘恩负义。可……那又如何呢?南镇抚司里,他的党羽尤其多,我就挨着剪掉一一拔除。”
“是他教我,朝堂之上无亲朋。”
说完,顾衍便如释重负一般笑出来:“如今,我却觉得,这些事不该再压在心里,该说给霍姑娘听听。”
“我也未曾想过,能想同一个人走下去。”
“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想试试。”
“我家霍姑娘,该长命百岁。”
他笑着,犹疑着吻在霍姑娘唇上。
他始终在害怕着惊了霍姑娘,总是竭力克制着自己。轻巧又缠绵的吻一点点浸透心间,带着微漾清波慢慢扩散开来。
那一点点暖意被徐徐推开,暖进四肢百骸。
霍青青瞧着他微颤的眼睫,抬手轻轻按住他的后颈加深这个吻。
恍惚间,她听着顾衍苦笑着说:“若是走不到最后,霍姑娘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因为霍姑娘,就是该长命百岁的。
无论如何。
霍姑娘说她还是最喜欢京都,京都落雪时最为好看。
顾衍也曾看着京都落雪,他不喜欢。落雪难行,他总不爱踏在雪上。
可如今,他想陪着霍姑娘看雪。
等那细雪落下来,就离春日更近,会慢慢暖起来。
再等着积雪化了,春日暖阳照时游遍万水千山。或许到了那时,他还能辞了官去,跟着霍姑娘走南闯北,仗剑天涯。
京都初雪时,顾衍离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