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给舒娘娘请安。”
听见声音舒以宁回头看去,是康熙身边的方全,手里头提着个膳盒。
“皇上猜娘娘可能胃口不太好,特意吩咐奴才给您送些开胃的吃食来,这是刚蒸好的蟹粉小笼包,还热乎着呢,您赶紧尝尝。”
说起来这蟹肉还是昨儿个经过德州之时,东营的巡抚掐着点儿送过来的,送到了统共也没剩下几只新鲜活着的蟹,皇上说启祥宫主子喜欢这个,便吩咐厨子全都做成小笼包,给人送过来。
这次跟着出宫的妃嫔除了舒以宁,就只有两名庶妃。本来皇贵妃定的名单里还有宜妃,不过宜妃以姐姐刚去世不久为由,说要在宫里悼念姐姐,佟佳氏便给划去了。
舒以宁也没明白怎么就这么几个人伴驾,后来想着估计是此次南巡以政事为主,并没有多少游玩的性质,带多了人影响也不好。
方全把包子的屉盒摆好便离开了,舒以宁有些尴尬,对着同桌子上的两名庶妃,正准备分着一起吃,俩人却忙着急的摆手拒绝,看她们那么坚决的态度,自己也不好勉强。
小笼包的皮很薄,是南边的做法,轻轻一咬,汁水便在嘴里炸开,蟹肉的鲜美口感直接冲击到味蕾里。好吃到她深叹一口气,平心而论,是这几天吃的最幸福的一顿。
康熙的御辇离舒以宁有些距离,她几次掀开帘子看外边,都能瞧见从后边的大臣和从前方回来的大臣经过她的马车相向而行,应该都是到康熙的御辇商议政事。
就是在路上一刻都不能闲着,当皇帝可真辛苦啊。
太子也同样,他这次白天全程都在康熙的御辇里跟着学习,前几天怕她一个人无聊给她送来几本新鲜的话本子,话还没说上几句,又着急忙慌地跑回去了。
到济南府的行宫是下午,行宫处处布置都是一片崭新,据说就是为了迎接皇帝此次南巡,在几年前特意建造的。
因为康熙在此处要去祀泰山神以及去趵突泉题字,所以舒以宁总算可以在这里稍稍歇上两三天,也终于不用早起赶路了。
舒以宁托着下巴正神色恹恹的靠在榻上,感叹这几日真是把人累够呛。
康熙来的时候便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禁笑道:“这就累了?之前不还一个劲儿的担心朕不带你过来吗?”
舒以宁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什么,当时自己属于满心只有出宫的憧憬,反而低估了路途的劳累。
更何况出来了才知道,这跟秋狝大有不同,虽然同样有政治意义在里面,但是秋狝或许是以围猎作为桥梁,因此还带着些乐趣。
相较而言,南巡就是纯粹的政治任务,起码她感受到的当下是这样的。比之前去木兰围场更受罪得多,途中一点都不轻松,只有赶路的紧迫感。
“等下月到了江宁,朕就有空了,到时候再带你好好逛逛。”康熙笑着安慰道。
晚上两人是在一起用的膳,舒以宁本以为康熙要在这儿休息,可他梳洗完便披着个外袍坐在桌案后,并没有要安置的意思。
“皇上不睡吗?”她打了个哈欠,困意控住不住的涌上来。
“朕的折子还没到,你先睡吧。”
宫里的奏章定好的两日一送,之前都很准时。今天也不知道是路上耽误了,还是怎么的,迟迟未到。
说完又问她:“朕在这儿会不会吵着你?”
舒以宁说不会,她现在累的就算身边有人敲锣打鼓都能立马睡着。
半夜模模糊糊之间睁开眼睛,看见不远处的桌案还坐着个人,她本想开口说几句话,但是实在抵不住困意,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次日窗外已蒙蒙亮,她手无意间摸到身边的空处,蓦地醒了,然后看康熙还在原地方跟那儿坐着,忍不住惊讶的询问:“皇上一晚上没睡吗?”
康熙听见声音抬头看过去,舒以宁正半躺着顶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注视着自己。
他放下手上最后一本奏章,然后回道:“折子凌晨才送到的,朕刚批完。”
舒以宁怔住,虽然早就清楚他敬业勤勉,但没想到了如此地步。
也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今日事今日毕的正确示范。
看窗外朦胧的亮度,她想了想问:“现在还早,那皇上要不要再睡会儿?”
康熙站起身动了动略僵的胳膊,随即走到床边,舒以宁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身体。
“只能眯一小会儿,朕今天还要见济南府的巡抚。”
“那皇上身体受得住吗?”
康熙嘴角噙着抹笑意:“当初平定三藩那会儿,朕连着几天几夜都没怎么睡觉,困了也就靠在榻上稍微眯一下。”
好吧,这是仗着身体好又年轻随意折腾。
他躺下后把舒以宁翻了个身搂进怀里,轻声说了句:“睡吧。”接着就阖上了眼睛。
舒以宁的脸被迫对着人宽厚的胸膛,有点不舒服,她小心的动了动脑袋,过了不久听见头顶传来的平稳呼吸声,也跟着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