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谏说到这,想起了来时的正事。
他低头轻轻摸着她潮红的脸颊,问得小心:“那把十九路弯刀……”
黎梨缄默着,听他甚至替她找好了借口:“你姨母塞给你的?”
她“嗯”了声。
云谏端详着她的脸色,觉得她应该也是不高兴的,心底到底松快一些。
他说:“退回去好么?”
黎梨轻力握住他的手。
若只是纯粹退回一柄刀,倒不是难事。
她心中一阵乏累,实在不想与他在现在聊此事,索性点了点头。
黎梨听见眼前少年如释重负的声音,一时眼眶微酸。
他伸手环来,怀抱的温度实在令人眷恋安心。
黎梨忽然开了口:“云谏。”
云谏低头对上她的视线,看见她眼里一瞬即逝的情绪。
云谏看不清,笑着问道:“怎么了?”
黎梨轻声道:“有件事想让你知道。”
云谏便正了神色,然后听见她轻柔的嗓音:
“我长这么大,就喜欢过一个人。”
他还有些怔忪着不知反应时,手就被她牵住了,然后放到了她的腰身上。
黎梨朝他轻轻笑了下,问道:
“你想……”
“再来一次么?”
我的
清晨。
透亮的清水从方圆的木勺中流下,
浇灌进花圃里,花枝上初生的绿芽被濯洗得愈发鲜嫩。
黎梨听见身后的推门声响,仍不紧不慢地浇完这一丛花,而后才拢着袖子转眸回身。
在寝殿延伸出来的凉台上,坐着一道姿态闲适的少年身影。
元春的早晨里,他仗着寝殿地龙的烘暖,只穿着件松敞里衣,匀称修长的手臂与长腿都搭放得自在,他稍微抬着下颌看她,那双琥珀眼眸在阳光下色泽更浅。
无论是神情还是姿态,都因为餍足而显得慵懒。
黎梨心里想,他何曾像禅师了?
“迟迟,过来些。”云谏唤道。
黎梨放下木勺,朝他走近,才走到跟前,就被他拉到了怀里坐下。
云谏伸手环住她的腰身,看见她长发挽得随意,柔顺的发丝搭落肩头,墨色瀑布似的流淌在浅白的衣襟前。
她穿得单薄,连斗篷都没有系,反倒披着他绛红的外衫,好好的利落劲装,在她雪肤乌发下只显得秾丽。
云谏感叹似的说道:“我不像禅师,但你真的像狐狸精。”
他远远望了眼院子里的梨花树,看见树下只剩着差些绣完的浅色香囊,那柄碍眼的弯刀已经不在了。
他知道她晨起时命人退了回去。
少年在这样的清晨里,藏不住心底的愉悦。
他揽着黎梨说道:“往后我们可以买个小宅院,一概侍从护卫都不带,只有我们两人住着,然后每日都能像现在这般,适意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