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一眼边牧,有些奇怪,这人……平时不画画吗?
画具的灰尘太多,关野怕弄脏客厅,就把整个箱子搬到了阳台外面,把需要用的东西收拾出来,又用抹布抹了一遍。
等他收拾好搬回客厅,就看到边牧正抱着暖水袋在发愣。
或许是还有些不舒服,边牧的手微微收紧,骨节有些泛白,睫毛低垂,双眼盯着某个空虚的点,一眨不眨。
关野觉得这人真是难以捉摸。
他在学校表现得很正常,温文尔雅。
可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这人简直跟个疯子似的,而且他很确定,边牧的狂躁不是装的,是发自骨子里的暴虐,但他只见过那么一次。
而私底下的边牧就很难形容了,他不爱说话,甚至有些孤僻,虽然勉强维持着正常的待人接物,但他实际上好像对什么东西都很漠视,甚至连对自己的身体都不怎么上心,就像吊着口气的游魂。
关野用手在他面前晃晃,“喂!还没开始呢,就发呆了?”
边牧抬眼看了他一下,“你想画什么动作?”
“你随意。”
边牧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回来也没换就睡了,现在还穿着上午那身黑T加牛仔裤。
“需要换衣服吗?”
关野道,“不用,这身可以了,我就画个写生。”
边牧嗯了一声,做模特其实没什么,最难就是要一直保持一个动作,而他,最擅长的大概就是发呆了。
他靠着沙发放松了下来,紧了紧怀里的热水袋……
关野架好了画框,把颜料都挤到调色板上,又把松节水和报纸准备好。
一回头,就发现边牧已经半躺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一手抱着热水袋,一只手垂落在沙发上。
关野没叫醒他,开始安静地起稿。
边牧的姿势慵懒随性,与之前在床上的紧绷完全不一样,身体线条松弛而柔和,窝在软软的沙发里,像是躲进了避风的港湾……
颓靡也好,疯狂也罢,甚至那些挥之不去的漠然,都通通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安的沉寂和温柔,让人仿佛感觉到岁月静好,不自觉地安静下来。
但这样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多久,不到十分钟,边牧就动了动身体,睁开了微红的眼睛,带着迷茫的水光,看了一眼关野。
关野不知道怎么的,对上他的眼神,心头一颤,“没事,你睡你的,我已经开始画了。”
边牧嗯一声,又阖上了眼,但似乎就没再睡着了,总是微微动着,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画到了半夜十二点,边牧的呼吸渐渐迟缓绵长,似乎又睡着了。
“边老师?”关野走过去俯下身,轻轻地喊了一声。
边牧没有反应。
他蹲了下来,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边牧的脸,白皙,温凉,“一个安磊,还有一个路谦,边老师,你可真是花心啊!”
他猜想,安磊是边牧现在的追求者或者男朋友,而那个叫路谦的人,就应该是他的前男友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个路谦比安磊对他的阻碍更大,毕竟边牧睡梦中还喊着对方的名字,状态还如此疯狂……
“这么喜欢吗?分手了还放不下?”他赌气似的,轻轻戳了一下边牧的鼻子。
边牧动了动,皱起了眉头,像是又陷入梦中,长长的眼睫像蝴蝶似的,微微颤动着,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靠!
又来?!
关野一惊。
不会又像白天那样吧!那还挺吓人了……
他赶紧抓住了边牧的肩膀,“边老师?醒醒……”
边牧没有醒,身体开始有些发颤,双手也渐渐攥成了拳。
关野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之前安抚边牧的情形,赶紧俯下身,直接把人抱进怀里,便轻轻拍着对方的背,鬼使神差地说道,“老师,别怕……有我在呢。”
安抚了好一会儿,边牧居然真的放松了下来,顺从地躺进了他的怀里,没有再动了,呼吸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