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筝淡淡的饮了一口茶说?道:“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分聪明气都?不长?”
“穆娘子倒是聪明的很,不然也不会找到丰乐楼来。”惠娘反唇相讥道。
“哦,只是来看看家中?妾室的小本生意,顺路的事儿。”穆筝道。
“穆娘子还挺有闲情逸致的,看完生意后特意来丰乐楼歇脚。”惠娘笑道。
穆筝闻言转眸望了过去,仔细盯了她一会儿,方才嗤笑道:“怎么?在临安时不见你如?此牙尖嘴利?这些年来他将你宠的不错,长了几分脾气,只是你忘了尊卑,属实失礼。”
惠娘摆了摆手道:“不敢当,若论失礼,我可不会药倒别人?,将人?送至自己未婚夫的榻上。”
“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为夫君纳一两房娇妾,也是大妇的贤明。”穆筝扬眉道,“你不也挺乐在其中?的吗?哪有半分的不愿?!”
“宁国府可没把聘礼下在穆府,郡王妃娘娘。”惠娘好?心提醒道,“这才几日?穆娘子就来我这里宣示身份了,急什么??您夫君纵然是下葬了,宗室玉牒里可还有您的位子呢,旁人?必不会高攀。”
惠娘这番话说?的极不客气,就差将谢壑不肯理你这几个大字刻在她的脑门上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穆筝似笑非笑的看了惠娘一眼,扔下一枚银锭子,转身走了。
当夜惠娘没有回宁国府,她抱着?一坛梨花白在丰乐楼空荡荡的楼梯上痛饮,此时已?经很晚了,楼里一个客人?也没有,伙计们也都?打烊回家去了,只留了少数离家远的宿在楼里帮着?看店。
如?今她们也不打扰她,只将她周围的烛火都?点亮了些,人?也站在远处打量着?她。
掌事娘子轻叹一声,心中?暗道:得,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痴人?。
谢壑找过来时,惠娘正坐在楼梯上挽着?袖子给自己打酒喝,虽然启了一大坛子,她抱着?喝的费劲又浪费,又寻来沽酒器和杯盏,一勺一勺舀到碗里喝。
此时醉意熏熏,她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里嵌入了星辰,双颊也红扑扑的,手却将酒碗端得稳稳的,不肯洒落一滴。
谢壑手里亦拿了一只白瓷碗,轻声坐在她的身侧,与她相隔一个酒坛子,他拎着?沽酒器打算往自己碗里倾倒,酒气甘香醇美却并不浓烈,果真是好?酒。
没成想?惠娘的小手直接捂住酒坛子口道:“不许你喝!”十分护食。
“为何?”谢壑抬眉问道。
“两个人?都?喝酒会误事的,今天我先喝了,你就不能喝,赶明儿你喝了,我就不喝。”惠娘思绪很清晰,说?得头头是道。
“误得什么?事?”谢壑缓缓问道。
惠娘摇了摇头,想?甩掉头昏脑涨的感觉,然而?无果,只潦草的说?了一句:“不清醒的事。”
谢壑从善如?流,将白瓷碗放到一旁,看着?她喝酒,半晌方问道:“今天不开心?”
“没有,挺开心的。”惠娘摇头说?道,脑袋一晃头更晕了,她用手指掐了掐太?阳穴。
“那为何躲在这里喝酒,不回家去?”谢壑继续问道。
许是酒饮的足够多了,她将心里的话一并脱口而?出:“你说?宁国府?那不是我的家。”
谢壑闻言一愣,心脏蓦然发紧,像是被一双透明的手紧紧攥住了一样,她是真的打算不要他和宣儿了吗?
“那里不是,哪里是呢?”谢壑追问道。
“不知道,天大地大,或许没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吧。”惠娘轻声道。
“有的,一定有的。”如?果没有,他愿与她携手共建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小家。只是眼下这种状态,实在不是说?正事的好?时机。
等她饮的差不多了,他扶她回了宁国府,出门前掌事娘子叫住谢壑,直言:“今天有个出身高贵的女?子找过她。”
谢壑点了点头,大约知道是谁了。
夜深了,马车有些颠簸,晃的惠娘头脑昏昏,谢壑将她的头揽向自己的肩膀靠着?,惠娘像只炸毛的猫,瞬间清醒了,她推拒道:“我不靠着?你。”
她在醉中?犹记得他喜洁,不爱人?近身。
“靠吧,旁人?靠不得,你靠得。”谢壑十分大方。
惠娘摇了摇头道:“还是不了。”她趁着?酒意继续说?道,“我过后会搬出宁国府,你将人?接回去吧。”
“???”谢壑一脸疑惑,纳闷问道,“什么?人??”
“那日蔺公子来丰乐楼找你,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惠娘低声说?道。
谢壑蓦然记起那日的事,他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深莫测,只挑着?眉脚问道:“都?听到了?你确定听全?了?”
“嗯,听得可全?!”惠娘信誓旦旦的说?道。
谢壑失笑,终于明白她这阵子的不对劲来自何处,开口解释道:“我没有藏人?,都?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