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在乎用什么手段,投毒、暗箭、火药、陷阱等等,无所不用其极,以至于刘缕的铁骑已经万分小心了,还是免不了受到重创。
身披铠甲的刘缕挥起大斧,喝道:“不要乱!往路边躲,将奴隶拉上来做人墙!快!”
这些蛮狗!畜生!难怪这次会将大营的羊奴全带出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阎罗娘和佟汉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杀意。
阎罗娘直接扯掉身上那件破烂的粗布衫,奶奶个腿,这破衣服全是羊粪,熏死她了。
唰!
她抢过最近一个东辽兵的弯刀,刀刃向着那人的脖子一划,鲜血喷涌,高大的身躯应声倒下。
以此为中心引起骚乱,反应过来的东辽兵凶神恶煞张牙舞爪冲阎罗娘围过来。
阎罗娘将手背的血往脸上一抹,叉腰哈哈大笑,真宛如地狱的阎罗。
“老娘在你们那破营子里头也干了好些天的活,是时候跟你们讨点工钱了!”
她抬手抓住东辽兵的胳膊将人摔到地上,又借力踹倒一个,抢了他们的马,一把火烧了运粮车,让那些神情麻木呆滞的羊奴赶快跑。
“还傻愣着作甚!想被抓回去继续当奴隶睡羊圈啊!还不快跑!”
成群的奴隶这才从连日来的噩梦中惊醒,对东辽人的恨意已让他们失去理智,发疯的扑上去死死抱住试图挣扎的东辽兵,完全不顾自己死活。
从他们被抓进大营当羊奴那天起,他们就不想活了,却不甘那样死去,今日他们纵死也要报仇!也要拉几个东辽兵垫背!
尤其被折磨得最惨的女奴隶,她们在东辽大营的日子才是真的生不如死,那些惨痛的记忆就像刀子在她们的脑子里来回割,将她们从里硬生生劈成两瓣,痛不欲生。
她们恨,恨得双眼充血似的红,几个人合力拖住一个东辽兵,硬是用嘴将对方的咽喉咬烂。
原本待宰的羔羊变成凶狠的狼,才整修不久的山路沦为地狱,鲜血将路边枯黄的杂草染成赤色,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血。
阎罗娘往回看了眼,那些被抓来的奴隶根本没有跑,她咬了咬牙,最终也没管,捞刀拍马迎上前头的东辽兵,动作利落的解决掉对方。
混在队伍中的妙娘趁机掏出藏在身上的短笛,诡异的笛声似无数银针插入战马的脑袋,致使它们发狂不听指挥,马上的东辽兵也感觉头痛欲裂,抱着头滚落到地,被扬起的马蹄踏成烂肉。
佟汉赶上来,他也杀红了眼,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了。
“别恋战!赶紧抢了马跑出去!”
四个人哪里能杀得过七万铁骑,此时不趁乱跑,等刘缕回过味来了就谁都跑不了。
盘旋在高空的黑鹰和猎鹰瞅准机会往下丢火药筒,东辽兵放出的羽箭没伤着它们分毫,反倒让它们更愤怒,嘶鸣着往下俯冲,展开的翅膀直接往东辽兵的头上拍,利爪专抓人的眼睛,顷刻间就血肉模糊。
程伯四人趁乱逃离,被刘缕发现,后者大怒,命弓箭手即刻将四人射杀。
数箭齐发冲四人的后背飞来,破风之声像催命符,四人举刀格挡将羽箭击落,又夹紧马腹催促快跑。
咻!咻!咻!
陈妇带领的护卫队从丛林中现身,涂着剧毒的竹箭与东辽的羽箭对抗。
他们的骑射是虞归晚亲自教的,隐匿的身法也诡谲,敌方就只看得见飞出的竹箭,却无法确定弓箭手在什么地方,只能无头苍蝇般往丛林乱射,浪费了许多羽箭都没射伤一人。
妙娘滚进一个土坑,借此掩住自己,急喘着问对面的陈妇,“村民都转移走了?幼儿呢?”
陈妇先放了一箭才道:“大部分都不肯走,在守村呢,幼儿姑娘在县城商铺,虞姑娘亲自送过去的,有廖姑和一队死士护着,只要城门不破,里头就安全。”
“虞姑娘安排了多少人守城?”
“卫所营都在那边,怎?”
“我担忧东辽会兵分两路,刘缕老贼攻南柏舍,另有人马围困县城,他们知道咱们没有援军。”
陈妇眉头紧皱,“传信给虞姑娘没有?”
“路上没找到机会,但我想虞姑娘应是猜到了。”
她们跟那日蒙灰等人一样的心情,认为此战必败,如今不过是争口气,就是死也要多拉几个东辽人当替死鬼。
七万铁骑,还有后续赶来的大军,她们如何抵挡?
陈妇将头枕在土堆上,仰望树缝中的晴空,突然笑道:“我以为自己此生就是夹缝里求生存,辛苦拉扯大三个孩子,盼着他们各自成家立业,安稳过日子,我要是还有那命,还能有孙儿绕膝的晚年,也就满足了,死了到地下也无愧爹娘和丈夫。没想到机缘巧合能跟了虞姑娘,挣下这份家业,也见了这许多世面,如今为守国土家园而死,到了九泉之下我也能在祖宗面前挺直腰杆,我的孩子若能活着熬过这遭劫难,也必定以我为荣,我……值了!”
早在东辽铁骑杀来之前,虞姑娘就召集她们问过可有要往南跑的,还说大难在即,自保是人之常情,她不会怪罪,但若现在不跑,上了战场又怕死临阵脱逃的,定会严惩不贷。
当时护卫队无一人往后退,她们只是将家中年幼的孩子交付给村民照看,若她们能活着回来自然好,若不幸战死,她们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