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赵祯的哭哭啼啼让虞归晚觉着烦了,也不愿意再兜圈子,直接了当道:“我这人不喜绕弯子,更不喜别人利用我,你想要我帮你,就需许给我好处。你不用看幼儿,也别将主意打到她身上,若让我发现你有这心思,我先扒了你的皮。”
说这话时虞归晚是真起了杀心的,并不是玩话,也不是恐吓。
赵祯打了个冷颤,渐渐止了哭泣,端坐着看向虞归晚,眼里哪还有半分委屈,道:“我是公主,你如此威胁我,就不怕我让皇叔下令治你的罪?”
虞归晚抽出刺刀拍到桌上,人往后一靠,狂傲道:“你且试试。”
见赵祯抿唇皱眉不出声,幼儿又万分紧张的看着她,她撇了下嘴,到底是受了些脾气,可说出的话也是不怎么中听。
“你往府城送了多少回信,可有回音?情形如何你自己也猜着了,现在又何必装模作样,我又不跟你多要,就庶州府和北境军而已。”
而已?赵祯真想将手边的茶盏扔过去,庶州府也就罢了,虞归晚还想掌兵权,野心不小!
虞归晚道:“助你回麒麟城,又要拿下赵斥一党,拥你那个废物弟弟上位,这里头哪件事是简单的?我还是看在幼儿的面上没跟你开口要太多,知足吧,你求九王帮忙,给的可不止这一点了。”
她说的是实情,赵祯也清楚,不然也不会留在南柏舍至今,但是,“你现在不过是卫所营的一个小小统领,手底下不超两万人,拿此来夸海口助我回盛都,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
“那不然我跟你要北境军是为了什么?”虞归晚理所当然的反回去。
赵祯语塞,脸色有些难看,她终究是小看了虞归晚,这人就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难缠货,对这种人用计谋都是白费心思。
她深吸一口气,对虞归晚认真道:“确实,你要的不算多,但北境军的兵权一直都在皇叔手里,就算是我父皇也不能直接要回。我不怕同你说实话,这些年朝中重文轻武,也是父皇想要削弱皇叔手中兵权的意思,不仅北境军,其他州府的镇守军也同样如此。皇叔不可能让出兵权,我也没能耐使他让出,就算我答应你的条件也没用,反之,若是让皇叔知道你安的这个心,怕是你也要人头落地。”
虞归晚威胁她,她也可以威胁回去,她赵祯堂堂一国的公主,金枝玉叶,何时受人胁迫过,就算是赵斥那个逆贼也不敢这么对她说话,虞归晚竟胆大包天同她谈条件。
“说不得幼儿也要跟着遭殃。”
赵祯千不该万不该多加这一句。
南柏舍谁不知幼儿是虞归晚最看重的人,牵连到幼儿就是逼着虞归晚动刀杀人。
噌!
刀锋雪亮的刺刀削走赵祯的一缕秀发钉入门框。
赵祯软在椅子上,看着那把形状怪异的刀从自己眼前飞过去,刀锋的凉意她都能清晰感受到,还仿佛能闻到刀上的血腥气。
幼儿都跟着吓了一跳,好好的怎么又拔刀。
虞归晚不管飞出去的刺刀,依旧稳坐主位,凉凉道:“北境军镇守庶州这么多年,东辽却年年骚扰边民,前两年还扮成盗匪进村烧杀,南柏舍也遭了劫难,全村人都差不多死光了,就剩下那么几个老弱妇孺。赵崇作为北境军的统帅镇守地方,就这能力?不摘他的官帽还等什么,现成的理由摆在眼前,只是你们忌惮着他手里的兵权,不敢动手罢了。”
赵祯暗自咬牙让自己镇定,道:“你有办法?”
虞归晚并非鲁莽的蠢人,既然敢开口要兵权,心里肯定是有算盘的,只是不知她预备怎么做。
若虞归晚拿了北境军的兵权,于自己绝对是有利的,赵祯隐隐有些期待。
虞归晚却没有满足赵祯的好奇,而是站起身道:“等我的人从偏关回来你就知道了。”
日前她让程伯和佟汉乔装去了偏关。
那里现在是东辽占着,大雍的百姓跑了许多,却也还有一些。
东辽大军抢来的秋粮需要劳力往关外运,而这些劳力就是被他们抓来的大雍百姓,他们管这些百姓叫羊奴,白天干活,晚上睡羊圈,说白了就是东辽的奴隶。
虞归晚抽回刺刀,向赵祯做了个请的动作,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
赵祯想到了门外那几具被拖烂的尸体,脸色不由得一白,只能僵笑道:“虞姑娘这是要引我去哪里?”
“明知故问。”
“我不知。”赵祯装傻。
“也没事,我现在就让你知道,好歹过来了,也得认认外头的是不是你外祖父派来的人,可别错杀了,回头我也难做。”
“……你杀的也不少了。”
“那可不能怪我,如今正在打仗,他们鬼鬼祟祟的我以为是东辽的探子。”
这就是扯谎,以她的本事还能分不清东辽探子?赵祯气得咬牙,又无可奈何,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幼儿,”知道现在对付不了虞归晚,赵祯就从幼儿这里下手,“我知你是个重情义的人,但也要懂得自保,别什么人都信,尤其那种居心叵测,两面三刀,蛮横无理又来历不明的,万不可被哄骗了去,事事都听这种人的,小心被卖了都不知道。”
她们两个阴一句阳一句的互啄,幼儿见互相都不吃亏之后也就不管了,安静坐在旁边喝茶吃点心,冷不丁被赵祯突然提点,还意有所指,就不由得往虞归晚那边瞟。
说你呢,听见没?让你以后再欺负人,半夜还缠着不让人睡觉。
虞归晚扬了扬眉,故意把藏在衣领下的羊脂玉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