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问岚心将如今江湖上所有的门派都摸清摸透了?”奉云哀惶惶道。
“秀秀好聪明。”桑沉草连夸人都好似蜜里调油,显得浓情蜜意的,“所以他们想捉问岚心,可比捉我还难,问岚心是教了我不少,不过我想,她多半还给自己留了后手。”
“刚才在阵中,你早知道我想驱你驻阵!”奉云哀神色冰冷。
桑沉草开怀笑了,此时日光正好,连带着她眼下的两颗痣也没那么阴森了。
从大漠来的人,肤色比寻常人要暗上许多,偏她一笑,好似比云城的人还要明媚。
“你捉弄我。”奉云哀又道。
“我没有。”桑沉草无奈道:“是秀秀你要利用我,我不过是甘心入瓮,怎就成我捉弄你了?”
奉云哀无力与此女掰扯,她如今浑身乏力,内息还乱着。
桑沉草径自伸手,并起的两指似鱼一般,飞快从奉云哀身上几处划过,不算诧异地说:“你置我不顾,就是为了将这些小玩意熬死?”
奉云哀拂开对方的手,盘膝坐正身,一言不发地调息。
嘶的一声,是那盘在桑沉草腕上的蛇探出了头。
桑沉草与蛇相视一眼,笑道:“好啊,秀秀是个倔的,宁可自己吃些苦头,也不肯软声求求我。”
奉云哀不出声,入定后几乎听不见耳畔的声音。
她将凌乱的气息缓慢捋顺,如今再试探经脉,果真已寻不见那几缕倏忽远逝的古怪存在。
体内幼蛊,的确都死了。
不过,此前留下来的那股炙热真气还在,如今她内息凌乱,这真气便好似伺机作案,突然到处乱窜。
桑沉草看她额上冷汗直流,一张好看的脸何其惨白,好像她在大漠时常常凝视着的朦胧月色。
过一阵,桑沉草索性抬臂,往奉云哀后背上轻飘飘地拍去一掌。
只一下,那股真气竟被拍散,完完全全融入奉云哀的丹田。
原来不是它不可控,只是它只听任其主。
奉云哀当即睁眼,猛转头看向桑沉草,不知她怎忽然就不使坏了。
“方才一路过来,秀秀一定难受至极吧,难受时曾不曾念着我的安危?”桑沉草姿态闲散地倚在磐石前,就这么湿淋淋坐着,也不驱动内力将衣裙发丝烘干。
“不曾。”奉云哀直勾勾看她。
那盘在桑沉草腕上的蛇好似掣电一般,嘶一声挺身,逼近奉云哀颈侧。
奉云哀僵身不动,余光微微下瞥。
桑沉草笑着将蛇擒回去,两指轻飘飘捏在蛇首上,道:“莫怕,子蛊已亡,还得费些时日,蛇身内的母蛊才能生出新的幼蛊,这期间它就算随意咬人,也压制不了你。”
奉云哀半信半疑,移开目光道:“那你将它给我。”
“真厉害呢秀秀,生怕遭我暗算,宁可自己收着这毒蛇?”桑沉草意味深长道。
奉云哀心道,她再信此女,往后必有的是苦头。
“不给你。”桑沉草将蛇收回袖中,起身将人俯视,悠悠道:“你不会养,养死了如何是好,我可不想再回一次黄沙崖了。”
本以为这是仅剩的。
奉云哀愣愣问:“黄沙崖还有?”
“或许有,只是不用虫哨的话,它们未必会露头。”桑沉草的衣裙都贴着身,玲珑身姿勾勒出来,高挑而不瘦弱,很是好看。
奉云哀移开目光,轻咳一声,倒是把气捋顺了,但后劲未消,身子还不够爽利。
桑沉草将身后水涔涔垂着的头发提了起来,眉梢一抬:“此番再去云城,应当碰不到他们了。”
“为何?”奉云哀不信,那观风门既然能找到这,想必还有其它的追踪妙法。
桑沉草冷笑说:“我破开九宫阵,他们四处找我,我将计就计,逮到其中一人,将之易容成我的模样。那易容术是明月门传下来的,要么硬生生熬过一段时日,要么得经受火燎才解得开,寻常人想不到这个办法。”
“你这岂不是……”奉云哀抿唇。
岂不是害人。
桑沉草躬身,伸手将对方凌乱的额发拨开,笑说:“秀秀呀,是他们先犯了我们,我不过是略施小计脱身罢了,你怎么只光心疼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