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沉草微微眯眼:“未必,但她必也在局中。”
奉云哀抿唇。
“不如,你和我细说当日之事?”桑沉草意味深长道。
黄沙中白袖迎风而动,白衣人垂头不言,似在沉思。
两人从黑风潭过,省下了不少脚程,只要中途不停留,万不会被后边的人追上。
在过了那古木苍郁的逡逡岭后,一眼就能看见山脚的炊烟,那是朱雨镇。
恰是傍晚时分,朱雨镇上人影稀疏,鸡犬偶见啼吠。
镇上倒是有客栈,只是那客栈老旧,一副几近垮塌的模样,似乎不能住人。
巡了一圈,再找不到其它,两人只得勉勉强强住入其中,踩着那嘎吱乱叫的梯子往楼上走。
奉云哀还未彻底定神,她思绪翻滚着,时不时想到山上旧事,好似踩在云巅,不经意间便会坠地。
她魂不守舍,所幸一双灰瞳被白纱蒙住,轻易暴露不出心绪。
进了客房,她便静坐不动,听见身后人轻飘飘叫一张破旧的竹椅踢开,才堪堪回神。
桑沉草自她身后伸出手,猝不及防地将那白纱揭了,靠近问:“在想些什么,如今你我同命相连,是不是该坦诚一些?”
“谁与你同命相连。”奉云哀冷声。
“忘了我下的蛊了?”桑沉草笑道:“我说相连,那便是相连。”
奉云哀怎么会忘,若非有蛊虫在身,她早就一走了之了。
她迫切想回云城,以印证此女的说法,还有她自己心中所想。
可惜了,如今这人不放她走。
第32章第32章
32
镇子破旧,客栈也好似会随时垮塌,好在这夜还算安宁。
奉云哀拿出舆图看了几眼,辨清云城的方向,便又将之卷起,塞到袖中。
她起初的确没想过要回云城,至少不是这个时候回,是聆月沙河此行打乱了她的心绪,也乱了她的计划。
回么?
不回去,如何弄清真相。
她又想起奉容了,自打从云城出来,她便常常想到奉容,还会想到听雁峰。
听雁峰山脚下就是瀚天盟,此峰耸入云霄,高不可攀,是真真的高处不胜寒。
在此之前,奉云哀从未下过山,在山上时,她只能遥遥望见云雾下隐约可见的城池。
可听雁峰太高,而城池又太远,一个人影也瞧不见,整个天地间,似乎只有她与奉容。
奉容平日不茍言笑,她的神色总是很淡,似乎生来没有喜悲。
在奉云哀的记忆中,与奉容关系最为紧密的,除了她便只有剑。
她幼时问过奉容,这山是什么山,山下又是何种风光,是不是和书里一般,市井中有数不清的玩乐,眼前所见不光是碧水,还有人间咸甜。
奉容答得简略,山是听雁峰,山下人来人往,仅此而已。
得此回答,奉云哀便也不向往山下种种了。
是在后来她又长大了一些后,奉容才偶尔会说起瀚天盟的事,也偶尔会说到心中不平,还有盟中种种烦人的琐事。
如此烦人,如若有人分摊,那是不是会好一些?
奉云哀不懂,但书中人似乎是这么做的,索性她也就照着问了。
那时奉容脸色微变,冷淡道:“无需分担,也不可下山。”
奉云哀素来不是穷追不舍的性子,奉容不说,她便也不追问,只慢腾腾点头,又练剑去了。
最开始的时候,奉容上山是为教她起居识字,后来改教练剑,年年月月,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