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釜海之战后,奉容剑法之精妙,心性之定传扬四海,而问岚心本就是邪门歪道,名声变得愈发稀烂。
“奉容的那一式定风涛,我虽未能亲眼所见,但心中已是向往许久。”有人应声,“没想到那般厉害的人物,竟也会……被人害死。”
“在釜海之战前,我还不曾想过,那两人竟还有交手的时候。奉容素来独来独往,又是无门无派,她心性寡淡,不像是会与人交恶的。”
“不,在釜海之战前,两人便已结仇。”
“如何见得?”
奉云哀侧耳去听,这些事她都不曾听闻。
随后有人道:“问岚心也无门无派,但她脾性反复无常,在江湖中树敌众多。几次好几个宗门邀天下客前往试剑,无人邀她,她竟不请自来,你们猜,我是如何发现那二人不合的?”
“如何?”
“但凡两人碰面,奉容的神色都不算好,随之便会离场,分明是不想与问岚心相见。”
“竟还有这等事,这不会是你胡诌的吧!”
“我亲眼所见,怎会有假,那时我穿云宗有意招揽奉容,所以对之百般关注,可惜奉容并无此意,后来瀚天盟一成,才知是穿云宗唐突了。”
独来独往,倒也是奉容的脾性,只是奉容为何成立瀚天盟,至今仍是未解之谜。
奉云哀看向桑沉草,神色沉沉,眼中有话——
在外人看,两人结怨颇深,怎么在你口中,问岚心便一定不会狠下杀手?
桑沉草极轻地嗤上一声,面上不见笑意,只有一闪而过的讥讽。
等旁人聊得津津有味之时,她才动用内力传出腹语道:“你信一个和奉容、问岚心毫无交集的人,还是信我?”
奉云哀谁也不想信了,她往边上侧身,避开了桑沉草那挨得奇近的吐息。
歇足了,一行人又接着朝黄沙崖去。
此番再去,两峡间的虫蛇少了许多,那些虫蛇还扒在泥壁上暗暗窥探来人,却没有一只敢贸然接近。
众人狐疑地骑马越过,个个心惊胆战,唯恐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是难能可贵的安宁。
桑沉草倒是悠悠地牵着缰绳,未将虫蛇放在眼里,目光从那一众瀚天盟的人身上掠过,压着声道:“你说他们如何确定,黄沙崖一定会有别人?”
奉云哀不知道。
桑沉草低声:“问岚心可不是蠢人,他们想找的,可未必就是问岚心和黄沙崖的其余人。”
“你的意思是。”奉云哀思绪一转,“他们想找的东西,或许与你想找的一致?”
桑沉草嘴角一翘,不应声。
“你要找的究竟是什么?”奉云哀皱眉。
桑沉草卖起关子道:“等他们找着,你不就知道了?”
“又或许他们并非真的想找问岚心,只是想令她坐实罪名呢。”奉云哀思索着道。
“好聪明。”桑沉草颔首,“这都被你猜到了。”
奉云哀不吭声了。
前边的江湖人放慢马速,心惊肉跳地停在那界限分明的绿野外,全都错愕瞪眼,难以置信此地竟还有如此多的草木。
众人提心吊胆,任何风吹草动都惊得他们拉紧缰绳,殊不知还真的只是风声,半人高的草间根本没有毒蛇毒虫。
那些玩意儿,早因为桑沉草的现身,又纷纷匿到了暗处。
桑沉草唇角噙笑,在后方目不转睛地看着瀚天盟为首那人。
只见那人忽然从衣襟下取出一卷丝绢,丝绢古旧,上方有字有画。
可惜隔得远了些,饶是桑沉草眯起眼,也看不清丁点。
“认得么?”桑沉草微微回头。
奉云哀摇头道:“没见过。”
“也是,奉容也不会事事都说予你知。”桑沉草意味深长。
“她说与不说,是她的事。”奉云哀冷声:“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