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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色青青,但只稍一仰头,便能看见高处泛黄的泥壁。
此地宛若世外,却也和此女一样诡谲。
此等古怪之地,想必危机四伏,奉云哀原也没打算能安然无恙离开,更何况,这还是问岚心住着的地方。
想见问岚心,便得做足不能全身而退的准备。
奉云哀的神色只是微微冷了一瞬,未被桑沉草激怒,她翻身上马,牵起缰绳道:“那便无需救我。”
“你不怕死?”桑沉草意味深长,仰头的时候,眼下两颗痣越发分明。
奉云哀心道,不怕死的另有其人,她大抵……还是怕的,只是她如今顾不上。
桑沉草便也姿态自然地坐到马背上,压根不同人生分,甚至还往马腹上一踢,甭管驭马的是不是她。
马儿立刻奔了起来,从来时的路冲了出去,践得满地草屑腾空而起,却踏不着一条毒蛇,蛇全都躲远了。
奉云哀拉着缰绳,只对皓思城的方向有个一知半解,实则根本没去过。
身后蓦地焐上一片温热,想都不必想,就是后边那人贴上了前。
此女甚至还在她耳畔吐息,那炙热的气息好似一汪温水,而她大抵是水中的蛙。
“知你不熟路,缰绳给我。”桑沉草道。
迟疑片刻,奉云哀终于还是松了缰绳。
这缰绳刚落入旁人之手,耳畔便蹿进一声哂笑。
桑沉草笑道:“说你多疑谨慎,你确也多疑谨慎,但不过片刻,竟又轻信了旁人,怎的,是有人让你多多留心旁人?”
奉云哀不语,周遭无人,她还是拿出了白纱,将之覆到眼上。
桑沉草又笑,她手中缰绳短,便只能像火一般贴着奉云哀的背,这一贴,不免碰着那把剑。
剑身是凉的,贴上前的人轻呼了一声,好比沙海中徒步的人觅着水源。
奉云哀耳边一会是轻笑,一会又是轻叹,她烦不胜烦,冷冷道:“既然要策马,不如你坐前头。”
“我不。”桑沉草很直接地拒绝了,腔调略微上扬,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道:“如今我正舒服着,原来这剑这么凉快,你天天背着块冰,也不怕风寒了?”
奉云哀坐着一动不动,余光往身后稍稍一转,“你周身燥热,难道是患了风寒?”
桑沉草全然未将身下的马当活物看,她又一甩缰绳,嫌其跑得还不够快,笑道:“到底是习武之人,我如今这般近,你说说看,我身上除了这体热外,还有哪点像风寒?”
奉云哀说不出,她提及风寒,其实仅是想听此女否认。她淡声:“所以是功法所致?我还未从书上读到过此等功法。”
“书上不曾详写的功法多得是。”桑沉草未置可否,只说:“只要不愿敞露于世人眼底,想瞒个十年百年的,又有何难。”
此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奉云哀便姑且当此女是拐弯抹角地承认了。
桑沉草忽然又道:“好比功法,剑也同样,只要不示人,想瞒多久就能瞒多久。”
“何意?”奉云哀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乍看好似桑沉草在紧紧往白衣人身上贴,实则只是为贴着剑。
桑沉草长舒一口气道:“问岚心在旁人面前拔过剑,所以旁人知道这剑上有毒,不过,问岚心不曾提及此剑的名字,江湖刀兵谱上自然便缺了记载。”
奉云哀驱动内力震开扑面的黄沙。
“你可知,这剑叫什么名字?”桑沉草问。
“要说便说。”奉云哀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