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在说什么——”在房间另一角玩手机的言息抬起脸,拖长声音,口吻比他还要委屈几分,“先安静一会儿好不好?另一位主人公还没到场,而我正因为心甘情愿地加班心情非常差呢。”
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苏斐白识趣地闭上了嘴。
至于房门外是如何鸡飞狗跳,都与门内的世界无关。
大概是过于安静的氛围却无事可做,只好用来思考,苏斐白整理了片刻思绪。回想着这些天言息身上突如其来的变化,忍不住冷笑起来。
“所以,你是再也装不下去了吗?”
他和主角受大概真的有壁吧,彼此都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
言息没有计较他的再次出声,歪了歪头,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从前,你对我的偏爱不都是一层裹在表皮的伪装吗?”苏斐白破罐子破摔似的说起,“那样强的控制欲简直不正常——我从很早就知道了,你这种人压根无法理解正常人的感情,从头到尾,都只是拙劣的模仿而已。”
言息盯着他的眼闪了几下,没有说话。
原来苏斐白眼神里的怨恨从来都不真实,隐藏在那双干净眸子背后的,其实是对“非人感”的深切恐惧。
原著完结章里那句阴冷的“疯子”,原来并不是无的放矢的咒骂——他离“言息”曾经那么近,近到足以察觉他的所有不正常。
“现在是终于玩腻那样的游戏了?”苏斐白脸色苍白,但努力微笑起来,“连伪装也不需要了?”
“……”
言息取下墨镜,生涩地眨了眨眼。
很快,他也微笑起来,不就是互戳痛脚嘛,“那么,你就十分懂得正常人的感情了?”
此情此景不由自主想起明照衣的那个问题,那让他的微笑继续放大,“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压抑着内心的恐惧,苏斐白面上淡然自若,语气甚至含几分颇有优越感的蔑然:“喜欢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的回答——是包容,是接纳,是真心实意从对方的角度考虑。”
隐藏的台词无非是,这些你一个也没做到。
那个回答,让即使被针对的言息也没能淡去笑容,反而让他笑出了声音:“哈——真有意思,那请恕我冒昧问上一句,您可以包容或接纳的上限是几个人?”
“!”
那瞬间让苏斐白不敢置信地涨红了脸。
“你!”他别过头,不再看他,只恼羞成怒般扔下一句,“可以是任何人,但绝不包括你!”
“啊,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呢——”言息撒娇一样拖长音,“这件事真让我感到幸运呢。”
苏斐白没有再搭他的话,似乎终于发现仅论嘴皮子,很少有人能胜过对方这一真理。
房间再度静得针落可闻,片刻后,终于从外面传来喧哗声。
又过了一阵,喧哗声也戛然而止,只有似乎是周漫女士的声音在向什么人做着说明。
“咔哒——”
没有锁上的房门终于被人推开。
明照衣身上还穿着一身严谨禁欲的西装,显然刚从某个工作地点赶来,行色匆匆,神情是极少有人在他脸上见过的冷淡——以至于门外同门内一样静得无人出声。
推门而入后,他眉眼淡淡半阖着,先落在沙发这一角的言息身上,再扫了一眼角落的苏斐白。
“你先出去。”他抬抬下巴,示意苏斐白。
不过,言息意识到,这回是真的惹恼待人一向礼貌有余的明总了——
因为没等苏斐白慢腾腾地挪步子出去,明照衣便边松袖扣和领带,边对着言息,嗓音冷得沁人地说:“现在满意了吗?——我的会议开到一半,就不得不赶来处理这里的烂摊子。”